祈福台周围躁动的火焰映在男子平静的眸里,涂渊垂首,想着发狂的妖魔和女子狂奔的背影。
“为什么你那么怕,还要折回来找我?”
“欸……”符清长叹,“不是说,见不得你受伤嘛……”
反正横竖都要跑,带着攻略对象跑更有安全感。
“……”
涂渊不说话了,安静地坐在她身侧。
符清一肚子闷水无处撒,双手抱耳,烦躁地把头低了下去。
二人从幽市逃过追捕,在幽市入口不远处碰上了鬼城每月例行的祈福祭会,符清跑得累不堪言,落座后招招手让涂渊跟着坐下。
颜色暗红的祈福台上,祭司带着狰狞的红鼻鬼面,抱鼓摇铃,每走一步,台后的大鼓便鸣一声。
色如熔岩的花蛇缠绕大鼓鼓身,台下摆了许多长形木桩,上部平滑,中间金铃环绕,符清和涂渊相坐一起,各怀心思。
符清今日着实有些迷茫了。
本该在筹备灭宗行动的凌寂洵竟现身幽市,巧得像他在精心布局,倘若事出有因,暴露她行踪的是刑云魂魄还是涂渊,尚不得知。
身上的仙气早已被隐去,有人出言点破他们的身份,八成是凌寂洵在背后做了手脚。
但如果凌寂洵能操控人的话,直接控制比她强的人把她抓去折磨就是,何必绕那么大个弯子,害她狼狈至此?
以及那个吻,把他俩都冒犯到了。
要不要和涂渊解释,说自己并非色胚,乃受人胁迫所致?
符清想了想,发现自己还真开不了这个口。
罢了罢了。
沥浔村的谜题太多,符清曾把涂渊设想成害她的人之一,阵法为他所布,后面他不想杀她了,所以送木雁给她防身。
符清也怀疑过辛岚。
其实在考虑到也许陷害她的人藏在泷霄宗以后,她把宗内上上下下与她有过交流的人都怀疑了一遍。
像辛岚说的那样,“在外对任何人戒备些总归不是坏事”。
她感激涂渊,但不会因此放下自己的戒备心。
而辛岚在离宗前就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符清。
她说,得知河下有阵法后她立刻传音给了涂渊让他前往支援。宗里派给新弟子的特殊任务严格保密,外部的人不知晓弟子在何处、何时做任务,河下阵法可能出于宗内人之手,切记小心。
凌寂洵确实不知道辛岚来沥浔村是为了辅佐符清,他的加入,实属意外。
她奇怪的还有一点:虽说涂渊没正式见过刑云,但论实力,他绝对在刑云之上,若他当时想下河救她,即使刑云再难缠,打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些。
符清绞尽脑汁也没想好怎么把近期发生的一切串联在一起,涂渊倒意外的坦然,心无浪波。
他侧目,看出了符清的心不在焉。
涂渊眼里,符清的容貌又变化了几分。
年节那天亦如此。他们并肩而站,她的容貌,与平常动人的妩媚有了差别。
不施粉黛,微笑时与生俱来的媚意偏被眸中亮光灼弱几分,英气柔和了明艳,教人想起孤月照耀下的清溪,缓缓流动。
那时涂渊想,说书人口中世人崇拜的正气凛然、心无挂碍的女侠,她当占得一份名。
原先不记得她眼尾有痣,但在此刻的火光映照下,那颗痣格外清晰。
涂渊清楚这不是易容术的作用,只心念道,她来自异世,会一些这个世界不存在的东西没什么奇怪的。
更何况,她是松嵊认定的人。
涂渊想明白了许多事,这么久以来埋在心底的苦闷,在这一刻随风而逝。
如芒刺背,符清不适地扭过头,发现是涂渊在看她,蓦然松了口气。
她问道:“怎么了?”
涂渊指了指自己的眼尾。
“以前没发现,你的这里有颗小痣。”
“是吗。”
听涂渊先开口,符清一下觉得身子轻了许多。
符清笑着夸道:“那你观察得可真仔细……”
……不对!
符清骤然悚起。
原主的脸上可没有痣!
眼尾挂痣的,是她自己的脸!
她在现实世界时,朋友总爱拿她的痣打趣,说这颗痣,恰好生在眼尾延伸处,别有一番韵味。
穿越后她特意观察了一番原主的脸,原主和她五官相像,但给人的感觉不同,原主媚占上风,她的样貌,则是英气压柔一分。
时间长了,她都快忘了自己原先的样子,好在记忆中眼尾那颗痣时不时提醒着她,这不是她的身体。
也就是说,涂渊现在看到的,是她原先的样貌?
这一瞬间,符清说不上高兴,也不知道该不该恐惧。
涂渊先冷静了下来,觉着方才脱口而出的话有些不妥,转移话题道:“你今天提到的,关于沥河阵法的事,我其实一直在调查。”
啊,终于要坦诚相待了吗。
符清尽力平复好心情,听他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