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又朝陆道人施了一礼,道“前辈方才既能看出我朋友的症状,那可否有行救之法?”他强压下心中的焦躁问道。
那陆道人闻言,面现回忆之色,不一会儿自语道“原来是你啊...”他看向少年,目光中多了些深远的追忆“十年光阴匆匆,你都这么大了...”他微叹了口气,看向草垛上躺着的少年,沉思片刻道“要救他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顿了顿,邱庆之忙道“只是什么!”
“只是需要你以命换命,你可愿?”陆道人直视着他问道。
邱庆之黑眸颤了颤,脸上有一丝震惊,然而转瞬便被坚决所取代,他决然道“我愿意!”
陆道人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怅然,他微叹了口气道“罢了,方才是我戏言,你我既能再次重逢,便是有缘,助你救人,也非难事,只是需耗费些你的内力。”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瞥了眼站着的少年继续道“昨日你们那般闹腾,你此刻体力怕是也有些不支吧?给你一个时辰调息,我去采些药,回来再行救人也不迟!”说完他背着双手朝庙外去了。
邱庆之却是呆在当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地活似变花脸,他内心羞愤难当,不禁低头看了眼躺着的少年,想着还好他不知,不然...他甩了甩头,暂时把这些礼义廉耻都丢诸脑后,只要这陆道人能救醒李饼就好,想到此处他当即盘腿坐下,开始了运功调息。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邱庆之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而庙外也传来了隐隐的脚步声,不多时就见陆道人肩上挎着一小箱,左手拎着一篮草药回来了。
邱庆之起身看着对方,迟疑道“你这是...”陆道人将小箱放在李饼身侧的地上,道“山下人家借的,凑和着用吧,”
邱庆之“.......”虽然这人看起来有些不靠谱,但邱庆之却是很相信他的医术。
他六岁那年秋娘病重,出门寻医时撞到了正神色匆匆的陆道人,将对方的药箱撞掉,器具撒了一地,邱庆之当时见到那些工具,忙将人请回了家,也是他那次的医治,秋娘才得以多活了些年。
“过来帮忙,傻站着作甚!”邱庆之正思忆间,听到坐在草垛边缘的陆道人喊道,他忙过去。
“在我施针期间,你需源源不断地将内力输入到他体内,万不能断,直至我施针完毕。”陆道人面露严肃道。
邱庆之慎重的点了点头。
一盏茶的功夫,陆道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微舒了口气,他摸了摸李饼的脉搏对邱庆之道“可以停了。”邱庆之收回不断输送内力的手,他盯着躺着的少年对陆道人道“他要几时方能醒?”
陆道人淡淡扫了他一眼道“等着。”
邱庆之“......”两人便再没言语。
孟春时节,万物复苏,枝条抽绿,百花绽放,虫鸟归巢,一派热闹景象,衬得这小小庙宇内,愈发寂静。
又过了些时辰,邱庆之见躺着的少年依旧毫无反应,忍不住抬头看着坐在佛像脚下的陆道人道“前辈...”他话刚出口,便被陆道人打断道“让等着便等着,催什么催,你若觉无趣,便去将这篮药草熬煮了。”说完便垂目仰靠在佛像上,似将寐。
邱庆之无言,他转身摸了摸少年的脉像,平稳舒缓,手脚也比早间那会儿暖和不少。
他拿起地上的药篮准备去找熬药的罐子,却听那闭目的陆道人道“一应器具这佛像后方都有,只是近处无水,你须拎桶山泉水来方可。”说完继续保持着先前的姿势。
邱庆之拎着药篮来到佛像后方,果见这里支着一架小陶罐,边上还有一口小铁锅,角落里放着一只木桶,邱庆之拎起木桶,快走到门外时他又扭头看了眼闭目的陆道人道“还望前辈照看着他!”说完也不待对方答话便出了庙门。
陆道人听见远去的脚步声,微微睁开了眼,脸上闪现出怀念、失望、愤怒、茫然诸多情绪交织,他看了眼躺着的少年喃喃道“你倒是那幸运的啊!”
邱庆之速度极快,一趟来回也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捡拾了一小捆干燥柴火,熟练地生火、煮水、熬药,不多时便有清苦药香缓缓飘出。陆道人睁开眼嗅了嗅道“你这熬药手艺倒是不错。”
邱庆之未答他,自顾自地忙活着,在煮第三遍药汁时,草垛上的少年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咳嗽声,邱庆之忙丢下药勺来到李饼身边,他看着少年苍白的脸色,黑眸满是心疼与自责。
陆道人看着二人翻了个白眼站了起来“啧啧...这真是眼里只有人啊...”他边咕哝着边走到了佛像后方,照看着还在熬煮的药汁。
李饼刚醒来,脑袋有些昏沉,眸光还无法聚焦,他皱了皱眉,只觉浑身酸痛,尤其是腰腹□□处,动一下便疼的他吸了口凉气,他正要挣扎着坐起时,听到旁边有人道“再躺会儿缓缓,等药熬好了再起来吧!”这是已深刻脑海的熟悉声音,他的手也被对方握住,将他的身子又慢慢放平躺下。
李饼揉了揉有些模糊的双眼,视线一点点聚焦在身前人的身上。
他此刻头脑发晕还未清醒,早前之事可能暂未想起,只见他睁着有些茫然的大眼睛问道“邱庆之...我...我怎么了...”李饼的声音还很虚弱。
邱庆之“......”
邱庆之不知该如何回他,难道说你中了媚药后我们一通发泄结果让你雪上加霜。
李饼见他沉默,知恐又是不好言说之事,刚欲开口便听佛像后方有声音传来。
“药熬好了,趁热喂他喝了!”陆道人在佛像后道。
李饼惊了一跳,大眼睛望着邱庆之道“还...还有人...”
邱庆之苦笑的看着他点了点头,轻拍了拍他的脑袋道“我去端药。”
说完到佛像后方将煮好的药倒了一碗,端了过来,陆道人跟着他一起来到李饼面前。
李饼看着外形邋遢的陆道人,又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邱庆之。
邱庆之未解释,只是将药碗递到唇边吹了吹,道“先把药喝了再说。”
李饼乖乖地张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啧啧,这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郎君,喝个药也慢条斯理地。”陆道人在边上揣着手调侃道。
李饼闻言抬起了头,刚想说话就听邱庆之道“感谢前辈救了我家郎君,现下郎君已醒,改日必登门拜谢,只是这后续可还有需要注意的?”李饼心下了然,原来是这道人救了他。
他刚准备起身道谢,只是这腿刚一动,腰腹处便传来一阵酸涨的疼痛,他忍不住皱眉扶住了腰,邱庆之忙放下空了的药碗,左手放在他的腰腹部轻轻按揉着道“你刚醒,身体还未适应,再躺下休息会儿吧...”只是他说这话时心中莫名发虚。
李饼大眼睛望着他,心中却是万马奔腾,他现下身体的反应不就是情事后的状况吗!只是这次与往日的酸软相比更甚,这...他们是做了多少次,才让自己如此难受。
他一向聪慧,脑中飞速想着昏睡前的场景,很快就串联完了事情的具体经过,只是他看了眼揣手站在边上的陆道人,心里不禁在想,这人是在他们完事后才出现的还是在他们...想到此处他的脸腾地一下红了,邱庆之见他反应知他定是想到了陆道人的出现,他此刻倒有些无奈李饼的聪颖了。
那陆道人也看到了李饼红透的双颊,他翻了个白眼道“老道我当时虽在庙中,神思却是遨游天地,你们自当我不在便可!”
邱庆之、李饼“............................................”
你这解释还不如不说,李饼瞬觉整个脑袋热到发烫,他很想继续昏睡过去,大眼睛羞恼地瞅着邱庆之,邱庆之面现尴尬无奈道“当时情况紧急,我并不知还有人在...”
李饼倒也不是怨怪他,只是两人如此私密之事被旁人看听了去,简直太羞耻了!
他仰头躺倒下去,背对着二人,蜷起身子捂着脸,此时是谁都不想见。
邱庆之看着少年躺着的背影,一时立在当下也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此间气氛有些微妙之时,却听得一咳声响起,随后便听到陆道人说“得,你们二位霸占我这住处一天一夜了,这还不走,是想继续再来一晚?”
草垛上的李饼听到一天一夜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躺在那里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进其中,邱庆之闻言却是施礼道“前辈我家郎君的病情...”陆道人从袖中拿出一副药方递与他,又摘下腰上酒壶灌了口酒道“已无碍,回去按我这药方连服三剂,最重要的是,这一年内都不可再行房事!”
这赤裸裸的告诫,让一向镇定的邱庆之也不禁脸色微红,他垂目抱拳施礼道“谨遵嘱咐,此间事了,定登门拜谢!”
李饼此时整个人几近石化,压根不敢听也不想听二人的对话,他只想此刻原地消失,正在此时有人从身后抱起了他,他大眼睛盈满窘迫羞怯看了眼抱着他的少年,眼角余光看到那陆道人已不在原地,他微松了口气将头埋在少年胸前。
邱庆之抱着他离开了破庙,直到走出将近二里地李饼才将头抬了起来。邱庆之看了眼怀中之人道“感觉好些了吗?”
李饼依旧红着脸“我此生都不想再见此人!”
邱庆之笑了笑道“陆道人品行不坏,昨日他怕也是察觉你状况异常并未叨搅我们,以他的医术若是有更好法子,他当会阻止才是。只是我二人已在...他便不好发出动静离开,你别恼他了,是我考虑不周,应检查下周围环境的。”
李饼将脸贴在他胸前,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待两人回到李府时,晌午已过,他将李饼安置好,便赶去了大理寺复命。
李稷拿着邱庆之带回的最后一封信笺,看完之后微叹了口气道“费这么大周章,却也只得到一个名字。”
邱庆之疑惑道“什么名字?”
“一个叫杜子虚的。”李稷回到。
邱庆之还待追问,便听李稷道“后面的事,你便不好再参与了,肖家信笺虽有真有假,却也足够吸引他人注意了,你回去准备准备,这几日便与李饼一道,前往鸣剑山庄吧!”他的神情严肃,不容有拒。
“是!”邱庆之虽有疑问,却也知李稷不会告知与他,便只能告了是退了出去。
至此,两人神都李府内的生活暂告一段落,即将开启新的地图篇章-鸣剑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