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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邱饼日志之祭流年 往事书 第二十三章 鬼也难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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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某年冬,李饼、邱庆之19岁。

岁聿云暮,辞旧迎新,除岁的喜庆弥漫在整个神都,李府上下也像往年那般,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邱庆之早起便跟着李稷去了大理寺,李饼一人在家中倍感无趣,他百无聊赖地看着手中的书卷,不时向窗外瞅一眼,等着一道身影的闯入。那只常卧生命树下的狸花猫今日竟来到屋内,团成一团卧在他身旁。

李饼等到隅中还不见邱庆之回来,他踟蹰半晌,还是起身朝府内后堂走去。后院有一座假山,内里曲折环绕,寻常人进入怕是会迷路,李饼径直走了进去,七拐八绕间在一面无甚特点的石壁前住步,他伸手按向其中一块凸起的不显眼石块,只听隆隆轻响,假山裂开一条缝,露出一条朝下延伸的石梯,李饼观察了下周围,确定无人才顺着青石阶梯而下。

原来在李府后院内竟有一条地下密道,李饼点亮火折子,慢慢朝里走去,过了四、五个岔路,才来到一处搭着梯子的洞口,他上了梯子吃力地将洞口的石板推开,爬了上去,这出口所处的位置竟是大理寺。

李饼来到大理寺,直接去往明镜堂,此刻李稷正端坐堂上,与下方站着的邱庆之说着什么,他略一思索没有进去,站在外面偷偷听着,只是邱庆之耳力惊人,他猛然转身道“谁!”说着人已到了堂外,见到躲在廊柱后的人时,满脸的冷寒如冰消雪融,微微讶然:“你怎么来了?”

李饼有些心虚地低头,轻声道:“我一个人在家甚是无聊...你又久久不归...”

邱庆之闻言眸光柔和看着他,温声道:“你先去西厢房等我,我与老爷还有些事儿相商,结束后去找你。”

他话音刚落便听屋内李稷问:“是李饼吧,让他进来吧。”

李饼听罢抬头歪着脑袋眨了眨眼,双手背在身后率先朝屋内走去,邱庆之看着他这得意的模样,好笑地摇了摇头跟着一起进去了。

李稷看着李饼,表情肃然:“出去历练一年,怎还跟没长大似的。”

李饼刚进屋,就听李稷的这番话,略带委屈道:“父亲为何总是什么事儿都只与邱庆之商议,从不让我知晓!”

李稷看着他没说话,邱庆之轻撞了他肩膀一下,轻声道:“老爷只是惜你体弱,不想让你太多操累。”

李饼没理他,只盯着堂上的李稷,李稷微叹口气,对两人道:“罢了,你们先回去吧。”邱庆之忙施礼,拉着李饼欲走,对方却是丝毫未动,眼眶微红紧盯着堂上的李稷,对方却已低头翻看着案上的卷宗,有些不悦:“带他回去!”

邱庆之见李饼此刻脾气上来,知一时半会儿劝不动他,遂一手揽着对方的腰一手抄起对方膝窝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李饼被他的举动惊得脑袋一片空白,邱庆之抱着他对堂上的李稷微微施礼,便转身出了门。

穿过明镜堂外的月光门时李饼才回神,他叫道:“邱庆之!放我下来!”边说边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了下来,落地后便转身瞪着对方,大眼睛盛满恼怒,邱庆之无奈苦笑,只好温言相劝:“老爷那是为你好。”

“你也如此认为吗?”李饼顿感委屈,发红的眼眶逼视着面前的人。

邱庆之想起两人曾在慈恩寺的闲谈,李饼说起儿时李府众人皆以“为他好”作借口,对他诸多限制,让那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困缚李府,一时他竟不知如何作答,瞬间沉默下来。

李饼见他不答,继续道:“你呢?你也如父亲那般,什么都不让我知晓!”

邱庆之眼神微闪,轻声开口:“我也...并未知道太多...”他顿了顿,看向对方的大眼睛:“你知道的,老爷从未让我参与机密任务。”

李饼听罢思索了片刻,随即眼珠转了转,依旧带着怒意道:“那你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这...不可!”邱庆之微微犹豫,还是断然拒绝。

“你...父亲到底在查何事,为什么连我都不能被告知。”李饼此刻真的生气了,他们之间居然还有秘密,这让他很难过。

邱庆之见眼眶发红的少年,看着他失望伤心的表情,内心一阵揪痛,他叹了口气,牵起少年的手软语哄劝:“好了,别恼了,回去再告诉你。”

李饼闻言面色稍缓,盯着对方的黑眸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骗我!”

“我何时诓过你。”邱庆之牵着他朝大理寺外走去,并未通过密道回李府。他继续道“今日来时听刘司直说,南市轩德居的林老板请了幻术戏班表演,要不要去看?”

李饼想了想,回道:“酥香坊的玫瑰花饼、香蜜斋的枣栗糕...”邱庆之听他报出的一堆吃食,忍不住笑了出来,黑眸望着他道:“果真还没长大。”

李饼扭头朝前走去,当没听到他这句,理直气壮道:“你请!”

“好。”邱庆之笑着回道。

两人出了大理寺慢慢朝南市轩德居走去,邱庆之路过平日买糖人的小摊时,打算再买两个猫咪样式的糖人,那妇人见这次他身边跟着一人,热情地笑着说:“这小郎君生的真俊俏,哎!奴这猫咪糖人的神态倒跟小郎君有几分相似啊。”

李饼听完微怔,邱庆之却在旁边笑了出来,他递给妇人五枚铜板,妇人见他又多给钱忙道:“郎君怎么又多给了三枚,两枚就够了!”

邱庆之将铜板放在摊上:“大娘做的甚好。”说完便牵着李饼走了。妇人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感叹道:“这两位郎君可真俊啊!”

李饼两人来到轩德居时大堂早已坐满了围观的百姓,还有一些人没有座位都找了便于观看之处站着,李饼见人这么多扭头对邱庆之道:“看来我们来晚了。”

邱庆之嘴角微扬拉着他朝楼上走去,李饼见他没反应又说了一遍:“去哪里,都没位置了。”

邱庆之这才回:“跟我走便好。”

李饼顿然好奇,但也没再多言,邱庆之带着他来到西侧一间雅室停下,他拿出一块木牌给门口的小厮看了看,小厮忙躬身道:“两位郎君里面请!”李饼进屋环视一圈见室内空间并不算大,仅有一榻一案,榻靠窗,而窗外正对着楼下的戏台,视野倒是甚为开阔。

他不禁看向邱庆之:“你何时定的这雅间,我竟不知。”

邱庆之将拎的一堆吃食放在桌上道:“现在不就知道了。”

“哼。”李饼鼻子里微哼一声,扭头看向窗外楼下,未再回话。

只见楼下的台上正在演奏歌舞,幻术表演还未开始,两人依窗边看边闲聊,李饼望向邱庆之依旧追问道:“父亲又查到了什么,为何就不告诉我?是否又很危险?”邱庆之无奈地看着他,将一盒糕点推到他面前:“老爷自有他的思量,我也只负责一些外围事物,你要相信老爷。”

说话间刚才门口的小厮端了瓜果茶饮进来,李饼见他并未明确回答自己的问题,知再问下去也是无果,便不再询问,只是他微皱眉,拿起桌上茶壶倒了盏茶,有些惆怅道:“父亲近些日子对我越发严苛,总是斥责我还未长大,也不知他究竟想让我如何。”

邱庆之看着他,抬手拭去他嘴角一滴茶渍,笑道:“你只需做那无忧无虑的少年郎便好。”

李饼低头:“谁又可以一直无忧无虑。”邱庆之嘴张了张,却是什么也没说,他在心中默默说道:“李饼,我定会护你一世无忧。”

就在此时,窗外爆发出一阵欢呼,两人扭头向下看去,只见场间白雾弥漫,有袅袅乐声缓缓而出,随着众人的惊呼,只见空中隐隐现出亭台楼阁,有人影闪现其中,如梦似幻,待雾气散些,才看清竟都是些美貌男女,他们皆身着烟霞流光裙,在空中飘舞唱和,说不出的绮丽幻梦,众人恍惚间竟以为置身仙宇琼楼,面上皆是痴醉之色。

李饼两人也觉场中表演甚为新奇,看的目不转睛,待场中雾气渐散,丝乐之声与人影楼宇皆渐渐消失,只听“咚”的一声响,众人回神,皆面露惊奇诧异之色,纷纷讨论刚才所见之景象,邱庆之扭头看向李饼:“倒还真是奇幻。”

李饼也赞道:“确实精彩。”

邱庆之见他喜欢,心情也舒朗起来,他随口问道:“郎君可知这幻境为何?”

李饼看了眼场地周围那一圈水池,思索道:“石灰入水至水中温度升高产生大量白雾,再通过光线的折射形成海市蜃楼之景。”

邱庆之本为随口一问,没想到李饼竟真能勘破,他端起茶盏朝对方举了举,笑道:“郎君果真聪慧!”

李饼大眼睛斜倪他道:“那父亲与你还事事都隐瞒与我。”

邱庆之自知理亏,他扭头看着下方转移话题:“下一场开始了。”

李饼见他油盐不进,气恼地拿起杯盏砸他,只是每次如此,杯盏都被邱庆之稳稳接住,他见桌上无可扔物品了,伸手朝一小盒糕点抓去,邱庆之见此微微起身一跃便到了李饼身后,他从背后一手握住对方准备扔掷的手腕,一手将木盒从他手中夺下放回案上,随后将人稳稳圈在怀里,低头在李饼耳畔道:“郎君想要我喂食直说便可,何必如此动怒。”

李饼脸颊微红,他不安分地扭动着低声道:“邱庆之,你放开我...”

邱庆之问:“那郎君还扔吗?”

“......”李饼不答,扭头看向外面的演出。

邱庆之干脆将他抱坐在自己怀中,两人十指相扣,一起看向场中的表演。

这是一场带有剧情式的幻戏演出,讲的是有一贫穷书生,娶了一位温婉贤惠的娘子,娘子助其读书考取功名,而书生却在功成名就之时抛弃了她,另娶了富贵人家小娘子,只是这小娘子生性刁蛮跋扈,让书生苦不堪言,又思念起糟糠之妻的好,某日他借机回老家办事,实则归家寻妻,却只寻得一孤坟土包,书生顿感悲伤怅然,失声痛哭间亡妻的鬼魂却从坟头飘出与他相见,书生登时吓得跌坐在地浑身颤抖,亡妻问他是否悔过,他言辞恳切痛哭流涕承认自己的悔过之心,亡妻遂谅解,却让他日日来此相伴。书生回去后却是愁眉不展,思前想后竟被他想到一条妙计,让亡妻鬼魂来对付那恶妇。这出戏的最后,亡妻鬼魂杀了恶妇,却也被阴差抓捕打入十八层地狱,而那抛妻杀妻的恶书生,竟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这可真是“黑心魔鬼扮书生,鬼魂夜叉也难辨。”

故事情节虽略显俗套,但胜在台上诡奇怖人的氛围,众人也是看的津津有味,李饼也已沉迷在场下演出中,此刻竟不自觉地依靠在邱庆之怀中,双手也紧紧握着对方的手,看起来甚为自然,只是他自己却是并未察觉。

台上唱腔起,一声声道尽“世间人心难测,有情郎君难觅”,李饼与邱庆之回神,两人对望半响,邱庆之笑道:“在想什么?”

李饼眼帘微垂,轻声道:“你...你会...”他刚开了个头便被对方打断:“不会。”邱庆之轻捏他的下巴微微抬起:“怎么,如此不信任我?”

李饼挣开他的手,微低了头,额头抵着他的胸膛,一只手拨弄着他胸前翻起的衣领低声道:“我还没问呢..”

“呵...你不说我也知道。”他又捏着少年的下巴,将对方低下的头又抬起:“我可是比你以为的还要了解你。”他黑眸灼灼看着怀中的少年,李饼大眼睛望着他刚准备讲话,就听楼下一声尖叫,接着便是一阵骚乱,伴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叫嚷声,两人一惊齐齐朝窗外看去,只见楼下众人乱作一团,有人尖叫着:“死人了!”

“冤鬼索命!死人了啊!”

“真的是鬼啊!”

“别杀我啊!我只是来凑热闹的...”场中一片混乱。

李饼两人忙起身,一起朝楼下而去,台下之人此时已走了大半,余些胆大的还在场中缩头缩脑观望着,他们拦住最近的一人问道:“出了何事?”

这男子满脸惊恐,哆哆嗦嗦转身指向台上:“那...那里死人了...将才...戏里的小娘子,真的死了!”说完他慌张朝门外跑去。

李饼两人赶忙朝他手指的方向走去,来到近前只见一群着戏服的人站在戏台偏左的位置,正满脸惊恐看向戏台右侧角落边那倒地的女子,纷纷议论着,在他们边上有一年长的男子向身旁一人道:“衙役怎么还没来!”

“班主,福旺这才刚去没多久,你先别急。”那人无奈劝道。

“这怎能不叫我着急!我带着你们好不容易闯出点名气,又出了这事儿!哎...”男子干脆蹲在地上唉声叹气起来。

李饼将他们扫视一圈,对着地上的男子施礼道:“请问阁下可是这戏班的班主?”男子抬头看着他,愁眉苦脸道:“是我,你有何事?”

李饼作揖:“是这样,我平日多有协助大理寺探案,对此类情况许是能帮上一帮。”

这班主听完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惊喜地施礼:“那还烦劳郎君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戏班这些年大小出演几十场,都没遇到这种事儿,今儿这是怎么了...”他絮絮叨叨领着李饼到了躺在地上的尸体前。

邱庆之已检查完了尸身,见他们过来,他也站了起来,只是班主见他在此,怕他误动尸身破坏现场,厉声斥道:“你是何人!在此作甚!”

李饼忙道:“这是我的搭档,也在大理寺供职。”

班主听罢,忙换了副笑脸拱手施礼:“郎君原来也是官家之人,在下刚才失礼还请恕罪。”

邱庆之点了点头,向李饼道:“看尸身情况,应是被人扼死的。”

“什么!”场中众人皆是面露震惊之色,齐齐看向扮演女鬼的女子,她见众人望来,脸色一变急道:“都望着我做甚!场间那幕只是为了做戏,且我并未触碰到她,与我何干!”

邱庆之道:“应不是她,我见尸体手上与脖颈上原本是有深紫色颜料,想来是为了达到演出时逼真的效果,才涂在手上,用以演出被鬼扼喉后的状态。”

“这位娘子可以摊开手掌让大家看看。”李饼对着女鬼道。

女鬼听完两人的对话,忙摊开两只手掌,说道:“我都说了不是我,我虽不喜彩瑶,谁让她整日一副清高模样,但我也没想杀她啊!”

班主苦着一张脸急道:“那究竟是谁?到底是谁干的?难道...难道...真的有鬼!”他声音突然拔高,吓了众人一跳,场中顿时一片寂静,一种诡异的氛围笼上众人心头。

邱庆之看着李饼,少年说道:“再看看尸体吧。”

“好。”邱庆之与他一起到了尸身旁,李饼蹲下仔细查看尸体脖颈的伤痕,邱庆之刚才查看时已将脖颈处的颜料擦了擦,虽未擦干净,但已能看出在颜料之下的肌肤确实有一圈深紫色的勒痕,且面呈青紫伴随有点状出血,李饼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只见眼膜出血明显呈斑片状。

他观察着扼痕的位置:“凶手是从右侧扼喉杀人的。”李饼指着脖颈右侧道。

“是的。”邱庆之回。

李饼起身扫视了周围一圈,凝眉道:“大庭广众之下,凶手何时来到台上,又是怎样避开这么多双眼睛的?”

邱庆之看了看四周大开的门窗,转身对轩德居的林老板说:“可否关闭门窗,尽量还原当时场中情景。”

林老板此刻还算平静,他向邱庆之施了一礼道:“好好,我现在就去。”说着便下去吩咐杂役们了。

场中不一会儿便恢复到了演出时的室内效果,只见现场光线昏暗,顶上亮着一盏比寻常灯笼大些的白纸灯笼,此刻灯正悬停在戏台正中的位置,除了灯下几人众人看的较为清楚,周围的人看起来都有些昏暗模糊,这鬼气森森的氛围倒是具足。

李饼突然问道:“为何场中要布置的如此昏暗?”

班主回:“郎君有所不知,我们的戏与其他戏班的不同,主要在“幻”,场中太过明亮便失了神秘之感,且今日这出戏本就有“鬼”,也是为了营造恐怖诡异的气氛嘛。”

李饼仔细看着台上的一切,他望向头顶那盏白纸灯笼,见是用绳索吊起,有人在上方操控,跟着台上剧情随时移动,他突然向班主道:“可否让他们再将女鬼杀人那一幕再演一遍?”

班主看了看仍旧惊慌失措的戏班众人,想开口拒绝又不好说,一时欲言又止,李饼见此说道:“尽量还原案发前的经过,也好尽快抓住凶手。”

班主闻言点了点头,向众人吩咐去了。

待他们站好台位,李饼便站在台下仔细观看着,他专注地盯着场中的每一幅画面,此时女鬼收回虚扼住恶妇的手,仰天大笑,而那盏灯笼也移到了女鬼身上,只是此刻的气氛,她也不在状态,笑的格外虚假渗人。

李饼回到台上,又来到尸体旁边,他看着尸体躺着的位置思考着,忽然他摸了摸纯黑的地面,见是覆着黑布,遂抬头问道:“这地上为何覆着黑布?”

“哦...这也是为了台上的效果,还是一观看我们戏法的郎君给出的主意,说是这戏台现场若是能配合剧情来设计,定会更为精彩。还别说,听他的改了这台上布置后,来观看的人还真是越来越多,我们都办了多场,也积攒了些名气,谁知...哎!”班主又是深深叹气。

李饼又突然起身来到台下,他站在最佳观看位置朝台上望去,只见仅有灯下那一块清晰可见,周围的事物似都融在暗处朦朦胧胧,看的不甚真切。

而此时三名衙役赶来,向班主询问了场中情况,班主又将说与李饼的话跟他们也讲了一遍,这几名衙役听闻李饼在此,忙来与他打了招呼。

“既然郎君在此,我看我们便没有探查的必要了。”一衙役施礼道。

“是啊!李小郎君定能快速勘破此案!”又一人说。

“只是...郎君可否需要我等协助?”最后一人道。

李饼直接道:“烦请你们帮忙调查下这死者近日可有去过哪些地方,见过什么人,都要一一详查。”

“是!”三名衙役领了任务,便向李饼告辞走了。

李饼此刻又回到台上问班主:“死者平日有与人结怨吗?”

“这...我也不清楚啊...彩瑶性子孤僻,与戏班众人都不甚亲近...”班主思考着。看了眼周围的戏班众人,问道:“你们谁知道彩瑶的事情,都可以告诉这位郎君,若能早些结案,戏班便能重新营业。”

众人互相对视,便有人带头说了起来,只是他们说的大多皆是些无聊小事,并无任何参考价值,李饼听了约一刻钟,忍不住扶额让他们停了下来,他无奈道:“还是我来问吧,你们若是知道,务必如实相告。”

众人皆看着他点了点头。

李饼将自己觉得重要的问题一一问了出来,最终获得了一份这样的信息。

这叫彩瑶的女子是前些年加入戏班的,据说家中逼迫她嫁给当地一年逾七旬的地主,她心有不甘便偷跑了出来,一路靠做些杂事儿过活儿,后碰到班主便进入戏班学了这戏法,可能一路上经历了些许磨难,让他对众人都较为戒备,只有戏班的侏儒大庆,与她较为亲近些。

“那大庆是何人?”李饼问。

“大庆是个傻子,班主念其可怜遂收留在戏班中,每日跟着做些杂活。”有一人回道。

“不仅是个傻子,还是个酒鬼,这大庆可是嗜酒如命,每每领了工钱便去买酒喝。”又一人说道。

李饼点了点头:“彩瑶可有意中人?”

“这...应该没有吧,她那冷冰冰的样子,谁喜欢啊!”一女子道。

“怎会没有,柳郎有段时间,可是爱跟着彩瑶呢!”又一人道。

“哎可莫要乱说,这正查案呢!”那叫柳郎的忙道。

李饼看了他一眼,问:“确有此事吗?”

柳郎见他问话,脸色讪讪道:“这...有!那不她老对人爱答不理的,我就想看能不能...”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李饼收回目光继续问道:“除了你们之外,她可有与外面之人亲近?”

众人互相看了看,皆是摇头。

女鬼突然说:“我倒是想到一事,前几日我见她从外面回来,眼睛红肿似是哭过。”

“哦,可知为何?”李饼问。

“那我哪儿知道,她的事儿从不与我们说,我才懒得问。”鬼女摊手。

李饼又问了几个问题,众人皆都将知道的告知与他,最后他向众人施礼:“此事尚未查明,在场之人皆有嫌疑,这几日便烦请各位不要离开此地,以便随时传唤诸位。”他又看向林老板道:“也麻烦林老板歇业几日,这场中便保持此样,不可乱动。”

林老板忙道:“那这尸体...”

李饼回道:“稍后我会通知人来抬走,你们断不可乱动!”

众人齐齐施礼表示配合,班主与林老板也对李饼两人说:“劳烦两位郎君早日查出真凶!”两人点了点头便打算先离去,可刚走两步,李饼又想起件事,便让班主带着去了趟彩瑶居住的屋子,李饼与邱庆之又在屋内探查一番,随后才离开。

路上李饼依旧在沉思着,邱庆之看他专注的样子并未打扰,李饼突然问:“若是那凶手一开始便在台上呢?”

“不会吧,场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邱庆之摇头。

“这出戏在鬼女杀死恶妇后算是演完了整个高潮部分,前面的我们都看了,人只能是在倒地之后被凶手杀死的,而那时台上光线暗淡,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被鬼差抓住的女鬼身上,谁会关注一个本该下台却还留在台上的“死人”呢。”李饼道。

“你是说,那时就是凶手的最佳时机?”邱庆之问。

“是的,班主说为了戏台上的效果,特意用黑布覆地制造恐怖氛围,加之光线昏暗,全场的焦点又都在女鬼身上,若是有人一开始就在台上,在彩瑶倒地那一刻扼其喉,将其掐死呢?”李饼继续道。

“这也...太大胆了些,万一被人发现了呢!”邱庆之摇头不解。

“只是这人为何要杀彩瑶?他的动机是什么?”李饼继续道。

“看来所有与她接触的人都要查清楚!”邱庆之道。

李饼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慢慢走回李府。

翌日一大早,李饼与邱庆之便准备出门去调查昨日案件,两人刚出李府便看见昨日的三名衙役,他们见李饼二人出来忙施礼:“两位郎君,我们正准备找你们呢。”

“哦,可是发现了什么?”李饼忙问。

“这...不知算不算线索...”这人抓了抓脑袋回道。

李饼让他详说,这人便道:“这叫彩瑶的娘子是月前随戏班来此的,按说他们这种各地跑江湖的在当地都少有熟人,但这彩瑶却是三天两头往玉轩斋跑。”

“这玉轩斋是?”李饼问。

“玉轩斋啊,是一字画店,平日也就店主宋亮与他家郎君宋玉轩照看着。”衙役回道。

“彩瑶去玉轩斋作甚?”邱庆之问。

“怪就怪在这里!”那衙役拍着大腿道。

“据周围的邻家说,她每次来都要大半日才走,走时两手空空也没见她买些什么。”另一衙役说。

李饼看着他们道:“走,现在去玉轩斋。”几人一起朝玉轩斋而去。

进到玉轩斋,只见店内摆挂着各类书卷字画,有客人正在与年纪大些的老板谈着什么,他身旁年轻些的男子见李饼几人进店,看了李饼与邱庆之两眼,又朝他们后方的衙役打量了一番。李饼几人也打量着他,心中想这应该就是宋玉轩了。

对方笑着迎上前道:“几位可是来买字画的?”

“我们来是想询问一件事。”一衙役回道。

宋玉轩面露讶然:“这...不知官爷要问何事?”

“你可认识一名叫彩瑶的小娘子?”衙役问道。

宋玉轩听罢,微愣一瞬回道:“彩瑶?不知她怎么了?”

“她与你是何关系?”李饼问。

“娘子与我只是志趣相投的友人罢了,郎君这有什么问题吗?”宋玉轩态度温和。

“她昨日死了,你不知道吗?”李饼问。

“什么!”宋玉轩吓得退了两步,震惊的看向几人道:“死了...谁...谁杀了她?”

“哦,你怎知是有人杀了她?”李饼盯着他的眼睛冷声问道。

“这...这...不是你们来问我的吗?”宋玉轩疑惑。

“可我们并未说她是被杀的,你又怎知?”李饼逼视着他。

“哦...我想着你们这么多人来询问,便猜测事情可能不简单。”宋玉轩道。

“那你觉得是谁杀了她?”李饼继续问。

宋玉轩略微低头思索了片刻道:“这...在下并不知,我与彩瑶娘子也并非太过熟络。”

“是吗?可你的周围邻居们都说,彩瑶隔几日便来你店内,且停留甚久,若是不熟,她频频来此作甚?”李饼道。

宋玉轩听罢解释道:“因我二人志趣相投,她来此也只是与我谈些诗书字画,却不成想被有心人看去,哎...确是我思虑不周,险些坏了娘子名声!”他竟自责起来。

李饼几人见对方在这突击的询问下依旧从容,皆是有些头疼,李饼吸了口气缓缓道:“她确实被坏了名声,只是不知这坏她名声者是谁。”他突然一顿,问道:“你可认识玉书?”

宋玉轩面上一惊,瞬间恢复,摇头道:“不识。”

李饼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半晌后似笑非笑道:“郎君若是对此有线索,还请尽早告知我们,莫失了坦白从宽之机!”说完他便朝门外走去,邱庆之与衙役们也与他一起离开了店内。

三名衙役因还有公务在身便先回了衙门,李饼两人准备再去轩德居看看,两人边走边聊,邱庆之问道:“你将才对那人似有所指,确定凶手就是他吗?”

李饼冷笑一声:“即使不是他,也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哦,为何?”邱庆之不解。

李饼说:“还记得昨日在彩瑶屋内发现的那封信笺吗?”

“嗯,记得。”邱庆之回。

李饼念道:“彩凤无翼自形秽,瑶光蒙尘弃星辉,玉自高洁价连城,书画流芳岁月长。这显然是借诗表情的藏头诗,每句首字连在一起便是他们的名字。”李饼解释道。

邱庆之恍然:“所以刚才你故意问他是否认识玉书,可是他否认了。”

“是的,不过无妨,我们自会查出他就是玉书。”李饼大眼睛闪亮,充满斗志。

邱庆之很是迷恋探案时的李饼,看着少年昂扬自信的模样,他只想能永远如此。

两人到了轩德居,平日宾客满座喧嚣热闹的轩德居此时却是门可罗雀,李饼两人径直来到大堂,今日他们是来问询戏班众人,看能否再找到些线索。

台上有人正在唱《踏摇娘》,歌声哀怨清扬,如泣如诉,在空旷的大堂回荡,竟有几分森然鬼意,李饼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朝邱庆之身边靠去,对方拉过他的手轻捏了捏,两人继续朝前走,台上的人不知有人来,依旧演着自己的戏,待李饼二人来到近前他才反应过来,忙停下看向他们,李饼施礼道:“叨扰了,不知班主现在何处?”

他也倾身施礼:“班主与众人此刻皆在后院。”竟是男子的声音,李饼两人皆是一愣,李饼道:“你是?”

“在下柳青河。”男子回道。

“哦,你就是那柳郎。”李饼道。

“正是在下,两位官爷今日来此是为彩瑶之死吗?”柳青河问。

“是的,你带我们去见众人吧。”李饼直接道。

柳青河微躬身抬手:“两位随我来。”说着转身朝台下走去,李饼两人跟着他,不一会儿便来到后院,只见亭台楼阁花丛小径,竟是甚为开阔,李饼感叹:“林老板不愧为神都富豪,这轩德居内竟是别有洞天。”

正说着便见迎面走来几人,皆是戏班之人,柳青河向他们说了李饼两人的来意,他们便跟着一起去寻班主,不多时便见到了在东南角一处亭中唉声叹气的班主,他见李饼二人带着众人而来,忙起身迎上前:“两位这是?”

李饼施礼:“还有些事想问大家,还劳烦班主将所有人带来此处。”

班主惊喜道:“可是有了眉目?”

李饼点了点头,道“还需劳烦班主。”

“好好,我这就去叫大家过来。”说完便匆匆走了。

不出片刻,班主便领着几人来到李饼面前,他指着场中众人道:“小郎君,戏班众人皆在此,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李饼扫视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谁听过玉书此人?”

大家皆是面面相觑,低声议论着:“谁啊?没听过啊?”李饼注意到柳青河的表情略有异样,看向他问:“柳郎可听过此人?”

柳青河拧眉思索了片刻才道:“好像听花萼楼的小娘子们提起过,只是那日我饮了酒,头脑不甚清醒,也不知记错没有。”他略带歉意。

李饼刚准备回话,那痴傻侏儒抱着酒壶满脸醉态:“玉书...不给...酒,呜呜呜,去找瑶娘子...”

李饼一惊看向他问:“你认识玉书?”

大庆没理他,举了举手中的酒壶嘿嘿直笑:“玉书...给...上好的...桑落酒...真香...”

李饼走到他面前施礼:“能告诉我玉书是谁吗?”

戏班之人见此对他道:“郎君莫在他身上浪费精力了,他就是个傻子,听不懂问话的!”

李饼盯着大庆看了会儿,忽然伸手瞬间夺走他手中酒壶,大庆看着空了的手愣了愣,又低头转了一圈喃喃道:“哎,酒...我的酒呢,怎么没了...”他不解的抬起双手看了看,李饼见此,晃了晃手中的酒壶道:“你是在找这个吗?”

大庆抬头看向他,见他手中拿着的酒壶,大喊一声:“我的酒!”纵身朝李饼扑来,站在他身后的邱庆之一个箭步上前将扑来的大庆隔开,谁知那大庆看似痴傻,身形倒甚为灵活,他见前面挡着人,脚步一旋朝他身后扑去,邱庆之怎能让他如愿,也跟着牢牢挡在李饼面前,一时间场面甚为滑稽,竟像是幼童们在玩老鹰捉小鸡游戏。

大庆见抓不到李饼,急的抓耳挠腮,嘴中叫着:“玉书赏的...我的酒...”李饼见此忙问道:“那玉书究竟...”只是他话还未说完,眼前一花,面前的人便不见了,邱庆之与李饼一愣,下一秒飞爬上亭梁上的大庆扭身朝下方的李饼扑来,众人一声惊呼,却见大庆扑了个空,“咚”的一声摔在地上吱哇乱叫,原来刚才邱庆之揽着李饼的腰瞬间躲开。

李饼拿着酒壶蹲在大庆面前:“这样好不好,你告诉我玉书是谁,我将酒壶还你。”

大庆看着酒壶开口:“玉书就是玉书...他赏我的...”他挣扎着去抓李饼手上的酒壶,李饼手微扬继续问道:“那彩瑶与玉书是何关系?”

大庆听到彩瑶的名字,憨笑道:“瑶娘...玉书...呵呵呵亲亲...”众人闻言皆是吓了一跳,李饼见此继续问:“哪里能找到玉书?”

大庆皱着眉想了想憨声道:“书...画...好多...”

“玉轩斋?”李饼与邱庆之同声说道。

只是那大庆却摇着头,口中念叨着:“玉书...在书...画里...”

李饼听罢正蹙眉沉思间,大庆一把夺过他手中酒壶,抱着酒壶一骨碌爬起,小跑着离开了此处。

李饼二人从轩德居出来,邱庆之问:“为何不将大庆带到玉轩斋,直接指认那宋玉轩就是玉书?”

李饼微微摇头:“大庆心智有损,所说做不得数,且即便他认出宋玉轩就是玉书,对方也不会承认。”他顿了顿继续道:“就算他承认他是玉书,可彩瑶之死,跟他又有何关系?”

“若他承认玉书是他,那就有了作案动机。”邱庆之道。

“我们并无证据。”李饼说。

邱庆之默然,又问道:“大庆说的‘玉书在书画里’是何意?”

李饼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半响他回道:“许是宋玉轩作的书画,落款便是玉书?”邱庆之点头,觉得说的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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