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裕霖后背僵直,她本能地想反驳,可是什么关系是分别三年没有任何只言片语还能存在的呢?
“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在落下的瞬间却让彼此生出尘埃落定的解脱感,仿佛七年的缠绵悱恻,三年的不告而别在此刻画上了代表终点的句号。
许唯一点头:“那就好。”
她说着如释重负的话语,神情却没有半点放松,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缩。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闷闷地让人难受。她侧身与唐裕霖擦肩而过,走进屋内。
许唯一在窗台边坐下,一抬头,发现唐裕霖仍旧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长长的影子从她的脚底蔓延出去,孤零零的影子,孤零零的人,许唯一的心骤然一软,松了口气,只是音调仍旧带着几分冷意:“什么时候回来的?”
唐裕霖尚在愣神,她惯性地抬头,迎着阳光,清秀的面容被照出透明的质感。
“前两个月。”
那为什么不来找我?
质问的话含在口中转了一圈,又被默默地咽下。
许唯一捏紧手指,拇指与食指的力道太过,令指节都泛起了白色。
她扭头瞥向窗外,藏住自己矛盾而又纠结的神情:“你之前去哪里了?”
“……”
“不能告诉我?”许唯一等了片刻也没听见回答,从善如流地扯开了话题,“以后呢?有什么打算?”
“我……”唐裕霖吞吐了一下,声音中透着明显的迟疑。她像是正在接受审讯的犯人,出口的每句话都需要小心地斟酌,避免无意间透露出更多信息以致于加重自身的罪责。
“还不清楚。”
尾音消散在空气中,而后是长久的沉默。
许唯一静静地盯着窗户的角落,玻璃折射出的光亮落在眼睛中,看久了,双目难免生出了灼烧般地疼痛感。
不安定的心彻底落入谷底,许唯一甚至仿佛能够听见什么东西破碎时发出的脆响。
“我知道了。”她说,“我要休息一下,你自便吧。”
结束交谈的意图太过明显,唐裕霖的脸色唰得一下变得惨白,如坠冰窟的感觉让她感到寒冷,她仿佛回到几年前的隆冬,躲在电话亭里向无法抵达的人求救。
单薄地肩轻轻颤抖,唐裕霖极力克制着生理与心理的两重失控,维持着声音的平稳:“那你好好休息。”
许唯一没有回头。
空荡的环境放大了脚步声,房门在合上时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明明只关闭了一扇门,房间内的气流却像是失去了流通的方式,瞬间变得沉闷起来。
她闭了闭眼,黑暗笼罩的瞬间,酸涩的双眼不受控制地分泌出生理性地泪水。
情绪上的波动让没有休息好而隐隐作痛的头更痛了,潜藏在皮肤之下的血管随着心跳的频率鼓鼓胀胀,令人生出随时会血管爆裂的错觉。
她想说的,明明不是这些。
……
今天是节目录制的第一天,嘉宾们远道而来,难免疲惫,因此上午的小活动结束后,就结束了录制。
到了傍晚时分,工作人员早早地离开了别墅,只剩下固定机位还在运转,拍摄一些可能会用到的镜头。
“咦,裕霖姐,你不上去收拾下东西吗?”林小北伸着懒腰下楼,在瞧见坐在单人沙发上看书的唐裕霖时明显地吃了一惊。
她上去收拾东西的时候,裕霖姐就在下面看书,她现在下来了,裕霖姐还在看书,也不知道是什么书这么吸引人。
“唯一在休息,我晚点再上去收拾也是一样的。”唐裕霖从书中抬头,她的手中是本法国戏剧小说,狗血而又俗套的内容并不吸引人,她看了大半个下午,也没记住什么内容。
对于这样亲密的称呼,林小北稍稍有些吃惊,她还以为唐裕霖与影后的关系并不好呢,毕竟刚刚玩游戏的时候,影后一开始就气势汹汹地带着她“杀”过去了。
“在休息啊,”林小北走到唐裕霖身边的长沙发上坐下,“哦,也对,许老师上午的时候就和副导说不太舒服呢。”
她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好点没。”
“啪!”
书本被骤然合上地声音吓了林小北一跳,她偏头看去,发现唐裕霖脸色不佳:“诶,怎,怎么了吗?”
“她哪里不舒服?”
唐裕霖浅色的瞳孔折射出锐利地眸光,直直落在林小北身上。
无形的压迫力让林小北下意识地挺直腰背,她莫名有种开小差被领导抓到的心虚感:“许老师没说哪里不舒服,就说要去休息一下……”
“我知道了,谢谢。”唐裕霖点点头,起身便朝楼上走去。
被单独留下的林小北看着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生出了些许的微妙感。
这两个人总给她一种很有故事的感觉。
唐裕霖上了楼,却停在了门口。
兜里装着开门的钥匙,只要她想,随时都能够开门进去,只是她不知道……许唯一究竟想不想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