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逐渐模糊,包间的喧嚣缓缓沉寂。
醉了的已经歪七扭八地躺睡在沙发上,柏盛支着徐导的一只胳膊,挎在脖子上,让何月从另一边帮扶着。
“很晚了,我和何月就打算回去了,顺便把徐导也捎上。”他扭头问两位女生,“诗予和小研要一起吗?我多叫辆车。”
夏研看了眼时间,已经过零点了,她点头应下,“行,那就麻烦大影帝了!”
她们来得早,提前拿了果汁,只喝了一杯酒,整个屋里醉倒下的除了导演,就只剩下扭着脖子歪在沙发的宁浔。
“向忱回去吗?”柏盛顺着问去。
在众人看不到的桌子下,江向忱的小腿被压在另一只腿下,他尝试了几次给宁浔甩一边,没一会儿他就调整个姿势又跷了上来。
江向忱看着他别扭的睡觉姿势,周身散发着幽幽怨气,偏偏喝醉的人压根不知道。
小腿隐隐发麻,动一下脚踝,一股不适感冲上颅顶,他索性不再有动作,面色平淡:“不了,我待会再走。”
“诶,”夏研犹豫道:“那宁浔......”
江向忱目光飘向她:“你想抬着他走?”
夏研顿住,她毕竟是个偶像歌手,在恋综镜头里大家嘻哈打趣几句就算了,毕竟也不多当真。但要是真被拍到和喝醉的男性拉扯,就不好解释了。
主动展露给观众的和被偷拍到的是两种全然不同的意味。
江向忱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烟盒,点了一根,缕缕白雾模糊了他的面容,“我待会给他一起送回去。”语气很是不耐。
“向忱哥哥,我......”冯诗予站起身,要说出的话在目光触及一旁的宁浔时骤然卡住,“......我也先走了。”
江向忱没回应她。
一根烟燃尽时,包间里已经没了旁人,烟被摁灭在烟灰缸里,溢出些许烟蒂。
宁浔歪倒的姿势很是扭曲,后颈找不到依靠点,别扭地垂着脑袋,双臂交叉环抱在身前,腿又四仰八叉地摊开。
江向忱不再惯着他,直接把腿抽回来,宁浔下半身没了支撑,隐隐有往下滑落的趋势。
在他再次调整睡姿时,江向忱站他面前看准时机,一手拉住个手腕,在宁浔整个人腾空被拽起时,按住肩膀立正站好。
原本晕乎的脑袋被晃得更加不清醒了,宁浔睁开无神的双眼,半晌才开口道:“我渴了。”
愣愣的,醉了也没有半分脾气。
“自己去倒水。”江向忱收回手站到一旁。
被折腾一番,毛衣都歪歪扭扭的,宁浔不适地胡乱拽了拽,然后又不动了,过了几秒,眨了眨眼,像是才反应过来,“好。”
“......”
“站好!”江向忱一吼制住他要拿酒杯的动作,紧皱着眉把温水递给他。
故意的吧?非要他来倒!
他冷着脸把宁浔的衣服扔给他,决心不会再动一根手指去帮他,“自己穿好。”
宁浔皱巴着脸,郁闷道:“太麻烦了,不穿行吗?”
“不穿出门冻死你。”
*
一脚踏出门,果然是另一个温度,宁浔低下脖子,把被掖进棉服里面的帽子拉出来,愤愤瞪着走在前面的人。
江向忱这人真粗鲁。
“宁浔,你是属乌龟的吗?这么慢!”江向忱翻看着打车软件,一扭头发现身边的位置又空了。
“那我猜你是属野狗的!”宁浔晃着步子,举一反三道:“非洲野犬跑得就很快。”
“......你他妈再骂,”江向忱沉下脸,眼眸森然,“是不是给你太多好脸色了。”
“懒得管你。”他说完就真的不再等宁浔,迈着长腿几步就看不到人影了。
“哎......”宁浔伸着手,看着人离他越来越远,挫败地垮下脸,“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从酒吧出来到能打车的路上,还有一段长巷子要走,穿堂风把醉意吹散了几分。
这条小路隔几十米才有下一个路灯,走到中间时昏昏暗暗的什么也看不清,宁浔耷拉着眼皮,他没给江向忱发消息,只是慢吞吞朝前走。
周遭的黑暗让他有些惶惶不安,宁浔低着头小声给自己打气,囔囔道:“一二一,一二一,一二......”
“慢死了。”
忽然的声音出现在左手边,宁浔惊得以毕生最快速度闪到另一边。
他试探性问道:“江、江向忱?”
手电筒骤然照向他,宁浔被刺得睁不开眼,好在江向忱很快良心发现把灯光移到一旁。
宁浔蹲靠着墙仰头看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江向忱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不可置否道:“一起拼车省钱。”
“......”原来是等他A钱的。
宁浔嘴唇抿紧:“我腿被你吓软了。”
“这么不经吓?”江向忱漫不经心的蹲下身,和他平视,“怎么?还要我背你?”
“可以吗?”宁浔歪着脑袋问他。
江向忱现在很确定,这人还晕乎着,估计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平日里的宁浔给他八百个胆子也不会骑到他身上。
至于现在......
江向忱颠了颠背后的重量,咬牙警告,“不许碰到我,也别挨我太近。”
宁浔撇撇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