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的如枯树皮一般的手抚上了年轻的脸。
倚熏闭上了眼睛。
事成之后,老头从床边的柜子里取出一碟油炸猪尾巴,一碟腌马兰头,一碟腌猪脸肉,一碟子油盐老蒿菜,一碗秫米饭并碗筷一副。
倚熏许久没见过这样好的美食,顾不得拿碗拿筷,直接上手抓菜吃,不多时,风卷残云,四碟菜被她吃了个大半。
她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见那老头不知从何处摸出一个酒壶子,一边看着她,眯着眼睛笑,一边就着剩菜喝酒呢。
倚熏眼珠子一转,笑道:“老爷,你可算救了我的性命了!”
老头那眼睛越发的笑成了一道缝,满脸褶子皱在一块,倚熏心里直恶心,却是伸手在他单薄枯瘦的胸前拍了拍,说:“老爷!这内宫规矩大,若是咱俩的事儿走漏了,就都别想活了,您可得仔细点!”
老头儿脸上的笑立刻僵了,点头不止。
倚熏笑了笑,把门打开一条缝儿,瞧见外头没人,才傻笑着走了出去,回去睡觉去了。
接下来的十几日,倚熏每日先去望乡井那处转悠,把野猫窝里的老鼠骨头踢的到处都是,望乡井周遭偶尔有人来痛哭亲人,都见着她了,不过泪眼人逢潦倒人,哪有许多话讲?
倚熏转了一圈,再去老头那儿,豚圈偏僻又吵闹,人本来就少,倚熏缠着老头行云布雨,事成之后再大吃一顿,抹抹嘴就走,虽说一天只一顿,不过那老头专管野豚,杀豚也是他动手,倒是有许多的私房肉食,倚熏吃的肉多,很能顶饿,甚至渐渐的胖了一圈,倒是那老头,偌大的年纪,日日行这事,添下许多虚乏之症。。
那厢尤浑见她还不死,瞧着好像还胖了,心里疑惑,招来尘儿发问,尘儿忙道:“我听说要死的人都有些肿。”
尤浑也有些不耐烦,吓唬道:“既如此,她这几日不死,你只好去死一死了!”
尘儿唬的魂飞魄散,打定主意这几日定要治死倚熏。
倚熏见尘儿的目光越发的不善,且自己癸水延误了许多日,反而多了反酸呕吐的症候,心中就定下了主意。
这一日,倚熏赶早儿跑了出去,照旧先去望乡井,今儿凑巧遇见几个婆子在井边念念有词,倚熏也笑嘻嘻的凑过去,问其中一人:“婆婆呀,你们在做甚呢?”
一个婆子说:“我们来祭拜亲人。”
倚熏歪着头,说:“婆婆,我饿的要吃老鼠啦,有吃的么?”
几个婆子对望了一眼,都是内宫老人,且倚熏又是这疯癫毁脸的模样,她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都面露不忍,那与倚熏说话的婆子也叹了一口气,说:“你的命倒是比我们更苦了。”说罢,从怀里取出半块饼递给她:“拿去吃罢,你总是要死的,好歹吃饱一回。”
倚熏觉得眼眶一阵热,好在她此时满脸脏污,所以不显,她接过那饼,狠狠的吃了,然后笑嘻嘻的说:“婆婆,我不能死呀,我的命好着呢!”
那婆子倒是笑了,对众人说:“你们看,这丫头是真疯了,她自己这个模样,还说命好呢!”
婆子们说笑着走了,倚熏抬头瞅了瞅太阳,见差不多到了时候,然后走了出去,她一边走,一边傻笑着左看右看,瞅着没人的时候,在地上寻了几块鸡蛋大的石头放在怀里,然后往豚圈去。
老头子依旧在等她,他新添了流涕之症,不过食髓而知味,要色而忘身,见了倚熏,顿时眉开眼笑,上前来拉手,倚熏躲开他,径自走到茅屋里去了。
老头连忙跟了进去,一关上门,就要上前搂抱,倚熏一把推开他,老头满脸不高兴,瞪着倚熏,拍了拍一旁的柜子。
倚熏知道那柜子里有好菜,这老头的意思是说不陪睡就不给吃的呢。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娇嗔:“老爷,我有了。”
老头一愣,随即目光定在倚熏的肚子上,眼里放出喜悦的光彩,甚至啊啊的叫了两声。
倚熏笑道:“该有一个月了,只是这事不能叫旁人知道了,不然咱俩都没命了!也是我运气,我一个姊妹新封了女官,她说帮我讨了情儿,明儿就出宫呢,老爷子,咱们一别两宽了。”
老头沉默了半晌,突然打开柜子,把里头的吃的喝的一股脑儿取了出来,倚熏见今儿的菜好,酱烧的蹄膀油亮亮,油醋的肚丝又鲜又香,葵菜用豚油炸过,又酥又脆,米饭是刚蒸出来的秫米饭,除此之外,还有一壶老酒
倚熏痛快的吃着,老头笑容满面的在一旁看着,还要给她酒,倚熏一边啃着蹄膀,一边说:“老爷子,你喝吧,我有身子,哪里能喝酒呢?”
老头含笑点头,他喝酒越发的喝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