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寒州起身做收尾:“今天我探查的那家店铺继续派人蹲守,在还没找到那帮人之前,我们不能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线索。”
“另外,朝儿,去查查这间房子是在谁名下,还有他们的租赁信息,反正关于这方面的信息,有多少我要多少。”
“忱归,你去……”
沈忱归还在出神,没听见。
李朝推推他的胳膊,“沈副队,沈副队。”
沈忱归反应过来,“什么?”
孟寒州看着他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选择把这件事告诉他们是对还是错。
“忱归,你去帮我统计一份德海市目前居住人口里,脸上有疤的人员名单,要快。”
沈忱归:“好。”
“听明白就散会吧。”
大约下午五点前后,唐承意拖着一个背着书包,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男生进了派出所,两人在门口拉扯了好一会儿,那男生又推又搡,极力想要逃脱,唐承意看着文文弱弱,力气还挺大,他拎着男生的领口,任凭他怎么晃动都逃脱不了。
孟寒州刚好在片区办事儿,一抬头就对上了唐承意的目光。
唐承意一袭黑色大衣,穿着擦得锃亮的皮鞋,浑身散发着文质彬彬的气质,除了手上像只兔子一样蹦跶的学生。
“唐老师,你这是?”
唐承意笑了笑,“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刚抓了个对同学动手动脚的学生,我说要带他来派出所,还当我是开玩笑。”
他没什么好脸色的冲那学生说:“你面前的这位就是警察。我说过会带你来报警,说到做到。”
学生用一种令孟寒州不太舒服的目光打量了他一下,扭头冲唐承意恶劣的吐了口口水,“呸,他身上连警服都没有,我才不信!你快放我走,我要回家!”
孟寒州看不下去了,拿出警官证,“看看清楚,我是不是警察?”
那学生看看警官证,又看看孟寒州,确认不是在诓他,瞬间蔫儿了下去。
“你们要把我关起来吗?我要告诉我爸爸妈妈!”
“好啊,告诉你爸爸妈妈,顺便让他们知道一下自己的宝贝儿子是怎么欺负自己的同学的!”唐承意手里捏的更紧了,他只要手臂再稍微抬起来一点,男生的双脚就能离地。
“等等,你小小年纪不学好,霸凌同学?”孟寒州脸色沉下来。
唐承意看他紧闭着嘴不说话,嘲讽道:“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能说会道的吗?现在变哑巴了?”
他像是举累了,猛地松手,用力一推,把学生丢似的丢在地上。
男生吓得起身想跑,被孟寒州一把拉回来,“这件事很严重,今天必须把你爸妈叫来进行一下思想教育,不然你别想走。”
说着不顾男生的哭喊,把他拖进了警局大厅。
“好,我们会对他进行教育的。”张警官说。
“辛苦了。”
孟寒州走出来的时候,唐承意还站在门口,像是特意在等他。
他挑了挑眉,迎上去:“唐老师,你怎么还不走?”
唐承意:“辛苦孟队对他安排教育了。”
“没事。”孟寒州好奇的看向他,“唐老师,你怎么对他这么上心?认识?”
唐承意摇摇头,撇嘴道:“不认识。要是认识,都不用带到警局就该被我揍了。我就是在路上恰好遇到他欺负同学,气不过就想教训教训他。”
“没想到唐老师这么有正义感。”
“我一直都是个有正义感的人。”
是吗?
“其实也是因为小时候经历过这样的事,所以长大了才特别痛恨霸凌别人的人。”
天边的云霞被阳光染成红色,随着时间推移,又渐渐褪色成了粉紫色。
路边耸立的信号灯恰好在此时变绿,在云层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明显。
唐承意仰起头望着远处的火烧云,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唐老师想到什么了?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他停下脚步,叹了口气:“我想到了我的爱人。”
孟寒州前进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他。
“我的爱人和我是初中同学。虽然我们是一个班的,但是平时没什么交流,那时候我个子比较矮,坐在第一排。他长得高坐在最后一排。”
“他的家境还算殷实,跟我很不一样。我的家庭因为一些原因分崩离析,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养我,所以我只能靠平时攒下的一点零花钱活着。”
“初中生嘛,处在青春期,最是爱攀比。身上穿着统一的校服,他们就开始比鞋子,比完鞋子比家境,明明最应该比的成绩,反而没有人在乎,每天都沉浸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面。”
“那时候我的家境不好,拿得出手的只有成绩。当时就有几个班上一直以顽劣著称的男生骂我书呆子。其实对于这些所谓的称号我根本不在意,因为它伤害不了我什么。”
唐承意说这段话的时候神色一直很严峻,看得出他不是不在意,只是不愿意承认。他这么多年也都没有真正放下曾经同学对自己的伤害。
“只是有一天放学,我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走回家。结果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三四个身形比我高大的男生,把我堵在了墙角,非说我偷了他们的钱。还当着我的面打赌,一定能从我的包里翻出来。”
“你以为他们只是翻包吗?不,他们把我所有的东西都倒在地上,他们看着喜欢的就拿走,看着不好的就全部踩烂。一边踩还一边说我的东西低级,说我是个穷人。”
“我和我的爱人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说到这儿他终于露出了笑容,声音也变得柔和。
“那天也像今天一样,天上有数不尽的火烧云和彩霞。”
“我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他说的话,他拦在我们之间指着那些人的鼻子恶狠狠的警告他们:‘离唐承意远一点,我姐认识道上的人,你们要是再敢动他,我就叫人把你们打的满地找牙。’他比较高,也比较壮,挡在我面前的时候那几个人都蔫儿了,不敢再说什么。”
“这些话现在听起来实在是太幼稚,太可笑了,可当时就因为这句话,这件事,我暗恋了他好多年。”
“也许他自己并没觉得,但对于我来说,当时的他就和电影里说的一模一样,身披金甲圣衣,背后是五彩的晚霞,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降临在我的生活里。”
“我有时候常常在想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但是只要想到他我就明白了。可能老天让我给我安排的一切磨难都是为了能让我遇到他。”
孟寒州看着被晚霞映照的唐承意,突然觉得和他平时的状态很不一样,似乎刚才谈论苏哲的他才是毫无隐藏,最真实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