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大娘匆匆离去的背影,叶云昭只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不会分身。如今时间紧张,她实在挪不出手再往西乡跑,蘑菇与其他农产品不一样,是一刻也等不了的。
她有些不放心地把这么重要地事情交给王大娘,出发岳州城之前,先去寻韩县丞,他在陵南县任职已有十几年,若是他去安抚西乡众人,想必比王大娘靠谱些。
可叶云昭万万没想到,韩县丞病了,因编笠菌发霉一事活活气病了!
事已至此,她只得退而求其次,将这件事交代给了刘麻子,千叮咛万嘱咐后,才惴惴不安地离开县衙。
好在刚出了陵南县城门,叶云昭就偶遇东乡有人驾着牛车去岳州城,她厚着脸皮蹭车,摇摇晃晃过了大半个时辰,岳州城的城门已然出现在她面前。
她匆匆谢过,递给那人两三个铜板,二人约定了傍晚回去的时间。
这一次来岳州城,叶云昭没了以往的悠闲,她在街边的包子铺买了两个野菜鸡蛋包子,一是为了填饱肚子,二是趁机打听怎么去京城。
“婶子。”她把包子钱递过去,随口问道,“你晓不晓得怎么去京城呐?我听说还得雇辆马车走驿道,也忒贵了……”
这个法子还是她从原身残存的记忆里找到的,当初原身前来陵南县任职,便是花大价钱雇了马车和马夫。花销大暂且不说,寻常马匹哪有千里马一日千里的能力,一路上走走停停,耽误了许多天。
若是这次坐马车去京城,只怕她回来时,扛不住事的百姓早已把菇棚扒了干干净净……
“嗐!去京城坐什么马车呀!”摊贩娘子接过钱,把包子递给她,上下打量一番,见她衣着打扮皆为寻常,便笑道,“娘子,咱们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马车又贵又颠,你若是信婶子的话,你就去码头找艘商船,给船老大些银子就成,一日便到京城啦!”
“码头?”叶云昭一愣,看向远处的群山,难以置信道,“岳州城还有码头?”
这一回,轮到摊贩娘子惊讶了,她道:“娘子怕不是岳州人罢,你别瞧着城外山岭不少就以为没河。娘子顺着这条街一直走,然后往东拐,再过两条巷子就到了,去码头看看罢,保管让你惊讶!”
叶云昭连忙谢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阔步而去。
若是能坐船那是最好的了,水运快,用时短,她越想越欢喜,丝毫没有察觉不远处如意楼二楼有一道目光牢牢地锁在她的身上。
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叶云昭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远处是群山,近处却是一条宽阔的河流,码头上停了大大小小十几艘船,几十个壮实的汉子正扛着货物往船上走,码头一侧有一个船老大打扮之人,眼下正高声呵斥众人加快脚步。
难怪岳州城如此偏远,却还这般富庶,想来定与这码头有关。
叶云昭快步上前,满脸笑意,正欲冲船老大开口,谁知他先问道:“坐船?”
“正是!”叶云昭笑着问道,“不知去京城需要多少银子?今日有船么?”
黝黑的船老大看了她一眼,道:“逆流去京城二两银子,这两日都没船,最快的也要等到四五天后了。”
她还惊声道:“这么久!?”
“已经算早的了,如今还没出正月,哪里会有去京城的船。你若是等不及,不如去车马行打听打听,或者花七十两银子包一艘小船。”
“多谢……”叶云昭口袋空空,她失魂落魄地拜别,“容我想想……想想……”
坐船去京城需要二两银子,听着不少,但叶云昭觉得不贵,若是去车马行雇马车一日最少一百五十文,马夫每里就要七八文前,从岳州城到京城,最少也要十天,这样一来只怕远远超过二两银子。
可眼下没有去京城的船,四五天……她是等得起,可西乡百姓等得起么?编笠菌等得起么?叶云昭心中没底。
包船的话今日就能出发,七十两银子……对如今的她来说,可谓是天文数字……
叶云昭越想越愁,并未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了她方才站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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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好了?”船老大以为是刚刚那个打听去京城的娘子,还未抬头就问道。
见迟迟无人回话,他有些不耐烦地抬头,却瞧见站在他面前的是如意楼的大东家——陈靖山!
如意楼可谓是他的大主顾,常年包着两艘商船。船老大连忙起身,脸上堆出谄媚的笑:
“哎呦!大东家,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事派人来知会一声就是!”
陈靖山指着不远处叶云昭的背影问道:“她来做甚?”
船老大一愣,心里有了几分猜想,把方才发生之事一五一十说与他听。
去京城?陈靖山心里有些意外,面上却并无变化。
“如意楼去京城的时辰改至今夜亥时一刻。”他言简意赅道。
“待会你把她找回来,告诉她,今晚有去京城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