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又空了。

只剩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和刚才那么多人涌进房间里的热闹不同，现在要多寂静有多寂静。

林沅汐看着眼前的漆黑，黑暗毫无空隙填满了眼里，所见之处皆无光亮。

“如果皇帝强行让我嫁？不……可这种事，像是他能做出来的？！”

“夜，十五？这名字好怪呀，是他家里生了十五个孩子吗？！”

“……唉。”

“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连看到光的感觉都忘了……唉～”

“命？唉～”

“不对！我不能等着命运到，我等着的是别人给安排的命数！”

林沅汐从床上坐起来，“我要给自己的心念下一个定义，用我的心念来创造我将要发生的情境！”

“欲望？心念会被欲望裹挟，我一定要看清自己的欲望。”

林沅汐坐在床上，喃喃自语，想到玩弄命数的办法。不是玩弄，就是掌控吧？或许有效？她也不太清楚。

“我的欲望到底是什么？我的每一个心念都会带着欲望，但是现在我不清楚自己的欲望是什么？”

“我现在想要什么？”

她想到了这个定义，给意识下一个定义，就是告诉意识现在有了一个目标。

当意识没有欲望创造的时候，是静的，不创造的。当意识有欲望的时候，是动的，是创造的。

“嗯……”

她想了想，“我现在想观察的对象是……”

皇帝的欲望？与皇帝交织在一起的自己的命运？不行，皇帝的性格太疯了，她惹不起，总躲得起。

倒是那个夜十五很吸引她，想到夜十五，她开口：“我要观察夜十五。”

她身在局中，就知道观察一定是自己也会受到影响的，所以宁愿和一个勉强算是正常的人有交往，也不想再和那个皇帝有牵扯。

规矩束缚、深渊牢笼，和皇帝的纠缠就是如此。各种礼数、尊卑有别，这个世界逃也逃不掉的集体阶级欲望。

个体意识难以干扰集体意识。

在这个世界里面，有很多规则都要妥协和接受。

但意识来自所有法则之外，她就想做自己。

“可是我要怎么找到他？！”

林沅汐想到自己的眼睛看不见，望着眼前满满都是漆黑，一股绝望感涌上自己的心头。

心念不能被绝望填满，欲望不能被绝望的恐惧裹挟。

她不喜欢恐惧的感觉。

“我的眼睛总有一天会看见的，如果这一生都看不见，那我回到自己的本意识时，也是可以看见的。”

“是的，”本意识在她的心里连接着，一种感应，无关语言的传递，“你在观察，我也在同时观察，真实就是没有你我。”

本意识继续连接，时时连接：“我可以感受到来自你的所有的欲望，也会用自己的欲望影响你，当我创造时，我就不是静止的。”

“这么说？我的有些限制来自于你？哪怕我现在自己想改变眼睛看不见的事实，也要经过你的同意？”

“不是同意。”

本意识回答林沅汐的声音，“是感受。”

“……什么感受？怎么感受？到底要感受什么？”林沅汐问内心。

“感受你。”本意识回答，无关声音。

“我？”

林沅汐犹豫，又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

“我有深层的欲望，当下的我没有发现。那欲望里面，有很深的恐惧，所以我现在才会这样。”

“来自我。”本意识回答。

“是，”林沅汐在内心说，“不过，我会面对的。”

“继续观察。”本意识回答。

林沅汐想了一想，与没有欲望的意识整体分离，就会形成有欲望的意识，越来越多的经历和欲望，遗忘就在这之中越走越远。

经历多了，欲望裹挟多了，意识深处的记忆会带着一起走，在遗忘里走。

恐惧，就埋藏在深层的遗忘里。

哪怕肉眼不可见，也会时时袭击当下成为的自己。形成好像框死的命数，挣脱不开的欲望牢笼。

“如果我的眼睛是我自己攻击的，以遗忘的记忆里恐惧为名，那么……”

她仿佛了解到了，这是意识创造的游戏，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我接受当下的一切。”

她慢慢摸着下床，“但绝不妥协。”

林沅汐站在床边，继续思考。想到留在将军府里接下来的命运，虽然自己能改变心念来观察，但是有集体思维欲望，是独立的自己改变不了的。

皇帝要下旨娶她，整个将军府难以违抗，恐怕集体欲望会推着她往皇宫里走。

尊卑欲望、规则欲望、等等，里面就是顺从、上下权位、自私的惧怕、等等。

她既然以自己的心念观察到了，就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命运扭转的降临。因为最根本的，她的观察心念不扭转，观察到的结果不会扭转。

“现在……我要去找我自己。”

林沅汐想到了灵芝姐姐，那是另一个自己。

心里乱的时候，只有自己才了解自己。

她摸着门口的方向，想到自己此刻的身份可以利用，“来人！”

门外守夜的一个丫鬟赶紧走了进来，“小姐？什么事？”

“我要见灵芝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