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平日深居简出，想不到一出手就能搞到这么神的东西，董平在心里暗暗叹服。

“崔老，您见识最广，这狼群打算做什么？”阿牛问。野狼虽然是畜生，会有杀死狼群里弱者的行为习惯，但深潭之中数量如此多的狼尸着实怪异。这会直接令整个狼群的战力大幅度削减。

死了这么多狼，就是为污染村子的水源？可村里最重要的水源其实是刘老守着的深井。狼群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倘若只是针对流经村中的那条河，理论上说不通。

河流被污染自然会对村子造成影响，子皿婆婆已经排除了水中被投入致命毒素的可能，那么河水被污染的后果，将会主要体现在长期方面。可狼群哪有那么多狼用作污染河水的污染源？

除此之外，也是最邪性的地方，所有的狼尸皆少了部分内脏。

面对阿牛的疑问，崔老冷哼了一声：“做什么？”

精瘦的老人半抬不抬着眼皮，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道：“成了精还不够，想着成仙呗。”

众人一惊：“成仙？”这仙是想成就能成的？再者，仙存不存在还是个值得质疑的问题。

尽管孤魂村里的老一辈们或多或少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之处，就比如崔老能平白拿出名叫“枪”的神物，可村里的年轻人对于神啊仙啊其实是不信的，他们宁可相信有鬼也不愿意相信有神仙。

哪怕就算真有神仙，也一定比不得他们手里的刀斧锄头。那可是比起求神拜佛，能直接填饱肚子，驱赶狼群的真货。

崔老轻飘飘道：“吃了同族的心肝脾肺肾，达到一定数量，就相当于省去数年或者数十年吸收日月精华的过程。”

老人将枪背到身后，有些意味深长道：“从他者那掠夺总要比自己往前走来得容易又迅速。”

“还没什么成本。”他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

阿牛却从崔老刚刚所言中久久不能回神，他顺着崔老所说去发散着想法，不自觉喃喃道：“吃了同族的心肝脾肺肾就能成仙……那么……人……”

想到此处，立刻打住，不再继续往下想，可依旧起了一身冷汗。

却觉得周遭一片寂静，他抬头看向四周的人们，却见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沉默地看着他。

崔老终于舍得抬起眼皮，他看向这个还不知道自己说出了什么不得了话的年轻人，似笑非笑地说：“这法子对人管不管用我就不知道了，我又没试过，你这么好奇，想试试？”

老人的话里似乎带着针一般。

阿牛倒并不觉得被扎疼，反而很是理解。毕竟崔老一个老人家孤零零住在村子最西头，明明也是个颇有分量的老前辈，但在村里的口碑与刘老和子皿婆婆相比，那真是一点都比不了。

孤僻使人变态，果然所言不假。崔老就是明晃晃的例子。所以之前阿牛他们建议为了崔老的心理与精神健康，他该破除心防，大胆与人交流。

毕竟崔老是顶级的老猎手，总被村里的人们用异样的眼神去排斥，阿牛他们心里也不是滋味。

结果就是他们这几个好言相劝的让崔老几下就打了出来。

“你们才心理有问题！你们全家都有问题！兔崽子们！”这就是崔老当时的原话。

平时总是没什么精神的但几乎是绝对理智尖锐的老猎人，在那一天罕见地突破了自我，活出了真性情！

某种意义上来说，阿牛他们也算成功实现了最初的构想？

直面崔老的反问，阿牛正了正神色，他思考了一番，郑重其事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这是极为恶毒的妖邪做法，不应该存在这世上。”

怀有正义感的年轻人对于有驳于他们从儿时至今价值观的事情，总是会用一种看待敌人的眼光去看待，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敌人，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

等过了些岁月，正直的年轻人回想起昔日的义愤填膺，还会对此感到由衷的愤怒吗？还是会觉得当时自己其实就是个愣头青？

反正现在崔老对阿牛的点评就是愣头青一个，怪不得叫阿牛，傻了吧唧的娃，也不知道老刘是怎么养的，老猎人默默看了一眼阿牛，选择了保持沉默。

随后便直接抬脚往水潭方向走去，阿牛几人赶紧跟在老人身侧。别看崔老年岁颇高，动作倒十分利落，在加上对村子旁的这片林子十分熟悉，走在其中一个扎眼就不知道跑到哪条路上去了。

他们一行人得先去把村子水源的事解决了，狼群的目的先放一边。

至于此行会不会顺利——自然会顺利。狼是畜生，而畜生怎么可能斗得过人。

阿牛一边走一边不断思考着刚才那戛然而止的对话。

尽管他和崔老也算有问有答，但在阿牛眼中，他们根本就没有聊完。自己心里的那股气憋在腔子里，难受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