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流觞眼中惊诧,短刀顷刻便至,从他耳畔擦过,精准地在他刚结痂的伤口上又割出一道血口。
“许流觞,怎的?上次没死成,今日就要找死了?”许小曲站在他面前,抱臂看着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上次他在许府受了伤,我还未找你们讨说法。今日,你怕是要给个交代了。”
她抬手拽住薛煜的衣襟,将他拉过来,朝着许流觞道:“他可是都同我告状了,让我给他做主啊。”
许流觞沉下脸,他这个姐姐……似是变了。她从前在许家时,从不会这般张扬,只会抱着她的书躲去角落里。
想来,该是在外没人管教,才养成这副德行,真是丢尽了许家人的脸。
父亲既不动手,那他便来管教一番好了。
“许小曲,既来靶场,那便……”许流觞后退两步拿起弓。还未等他说完,就被人抓住后领一提双脚悬空,许小曲不知何时掠到他身后,一脚踹在腰后,把他踹出丈许。
围观的兵士第一次见着踹人踹得这么利索的,像是做过千百遍。
他们都还未反应过来,又见着坐在靶场里一脸错愕的许流觞又被人拖起来,火色骑装的姑娘身形一晃绕到他身后又踹出。
青红两道身影出奇的默契,一人抓一人踹,把许流觞从靶场边缘踹到百步开外的草靶前。
“许小娘子,手酸了。”薛煜甩着手看着地上被踹得七荤八素的许流觞,带着笑意看向小曲。
许小曲抬起一半的腿慢慢收回,看着薛煜道:“不痛了?”
“好多了。”
“那今日便先这样。”许小曲活动一下筋骨,看着周遭围观的兵士挑眉道,“看我作何?”
众人一哄而散,独独留下一个身着枣红新兵军服的小兵。
“你……”
他怯怯抬头,正对上许小曲的视线。定定看她一眼,听到她叫自己,赶忙抱起地上自己落下的小包袱跑走。
许小曲转过头来问薛煜:“他怕我?”
薛煜抬手摸她的头:“许小娘子这般好,怎会怕?”
他说话时,并未看她。
许小曲睨他一眼。
“骗子。”
薛煜失笑,她突然冒出来把许流觞踹这么远,谁见了都怕。
那许流觞虽是废物,却好歹有武艺傍身,在军中算得中上。
她踹许流觞像踹草球,百斤的人,一踹半丈远,这力道非常人能比。想来这些兵士参军时日短,还未见过力气这般大的人物。
“方才那个小兵,我见过,在邀月阁。”许小曲若有所思,只是不知他在邀月阁呆得好好的,为何会参军。
“哦?邀月阁的人怎会来军营吃苦?”
许小曲摇摇头:“不知,许是因着凤扬过些时日会来罢。她向来不过多拘束手下人,他参军,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这小身板,怕是经不起练。”薛煜懒散道,伸出手递到小曲面前,“许小娘子,还疼。”
许小曲抬眼:“谁叫你要接这一箭。”
“这不是找由头给我自个儿出口气吗?”薛煜笑笑,几步追上她,“今日真不去瞧瞧林老将军?”
许小曲顿住脚步,朝他勾手,笑得狡黠:“瞧是要瞧的,还要送他一份礼。”
薛煜听后,即刻后退数步,连连摇头:“莫带上我,我怕他。”
说起这林老将军,他还真记得。早些年来军中时,林老将军练小曲,也连带练他。知道他轻功好,愣是日日蹲墙头,见他冒头就敲。
美其名曰:给他练练体魄。
许小曲是知晓这事的,遂笑话他:“薛煜,你还怕呐。”
她自是要去看看她这个忘年交,还要给他带上一坛子好酒,再捎上两碟卤牛肉一碟花生米,好让他夜里有吃有喝。
……
酉时,日头打偏,兵士列阵于演兵台下。
许小曲和许流觞站在演兵台下。许流觞今日被踹得浑身痛,拖着一身狼狈站得笔直。许小曲看着他笑得戏谑,他冷哼一声拢手站好。
今日靶场之事早已传遍,无数视线落在许流觞身上,刺得他面色难看起来。
梁昼早已将演兵一事告知军中,今次不过是给底下的兵士熟悉这二人,遂并未花多少功夫。待许流觞点完兵,便散了。
他也知下午靶场那事,不由心下暗笑,早说许流觞易着道,这不,这些总会消停些时日了。
……
是夜,营中寂静。
些微夜风带起火把微晃,守夜的兵士一凛:“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