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水打外头回来,张望一周不见闲人,小声回禀:“爷,新得来的消息,内宫那边悄悄遣了太医去陈府。”
宇文皓伸个懒腰,长舒一口气道:“终于要收网了。”
双水:“咱接下来要如何?”
“没一点长进!”宇文皓没好气地乜他一眼,但他心情不错,没多计较,吩咐道:“去城外,给本王那养病的舅舅报个信儿。”
双水领命,匆匆离去。
***
仁寿药铺。
青玥在院中帮着薛六曲晒药材,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你什么时候开始给宁王做事的?”
薛六曲:“这可不好说。”
青玥以为他在卖关子:“是不好说还是不愿说?”
薛六曲笑了笑,“这么说吧,不是我为王爷做事,而是我所在的药材行与宁王府素有渊源。”
“药材行?”青玥更糊涂了。
“跟商行差不多的道理,独木难成林,世间药材无数,珍稀的都有千百,无论行医还是卖药,皆需依托于庞大的关系网,大家互惠共利。”
薛六曲耐心解释,“近百余年来药材行大致分南北两派,北方以京城为中心,最大供应是皇宫内需和皇亲富户,还有漠北的边关军需;南方则以扬州为枢纽,向外辐射各州县,涵盖沿海一带军需,两地常有商贸往来,互通有无。”
青玥恍然,想一会儿问:“你分属南方?”
薛六曲没想到青玥精准猜中,先是诧异,旋即点点头继续说:“正是,我从前四方游走行医,收集珍稀药材,后因缘际会入了南方药材行。”
“那就难怪了。”青玥心中明了几分,看来宇文皓在江南的势力远比她想象中深厚。
聊了半晌,估摸着屋内老夫妻相逢的感人戏码该是时候落幕,青玥拍去衣上尘土,走上前敲门,“蔡师傅。”
老蔡开门,躬身朝青玥揖一礼,眼角依稀可见泪痕,声音略带沙哑:“多谢王爷安排我们一家团聚,还劳烦小沈管事向王爷转达谢意。”
青玥虚扶一把,笑着说:“君子好成人之美,王爷仁心待下,蔡师傅若肯尽心为王爷分忧,便是最好的回报。”
老蔡点头,眼中闪过坚定:“小沈管事放心,内子方才已经劝过我,我这就将所知内情写下,望能为王爷尽一份力。”
青玥颔首,“有劳。”
屋内桌上早有备好的笔墨纸砚,老蔡识字不多,只能口述由青玥代笔,不多时诉完满满两页纸。
青玥检查无误,对老蔡说:“为保安全,这几日您先同家人宿在此处,待此事了结,便再不会被人拿着把柄威胁分离,届时可安心回家乐享天伦。”
老蔡感激涕零,扯着夫人和小孙子跪地拜谢。
青玥把人扶起,接着道:“不过大伙那边还需蔡师傅亲自出面游说,有了众人画押,才能确保此事无虞。”
老蔡深吸一口气,郑重点头:“我明白。”
***
陈国舅踩着正午的日光递牌子进了慈安宫,一见太后便哭嚎着就往地上跪:“我的好太后,好妹妹,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呐!”
太后被陈世乾扰了清静,早饭没吃几口,这会刚传午膳又见这出,烦躁地摆摆手:“哀家何时说不管了,哥哥再闹下去,哀家怕是要折在你的好儿子前头了!”
陈国舅听这话噤若寒蝉,殿内一时寂静,不适当响起的肚子咕噜清晰落入太后耳朵。
“让他们都下去,你留着布膳,”太后对身旁的桂琴说完,待左右退尽,转看向扶着椅子,膝盖一个都没挨地的哥哥,白他一眼道:“没外人了,坐下一起用吧。”
陈国舅嬉笑着谢恩。
毕竟上了年岁,准备起身时胳膊脱了力,一屁股坐回地上,太后见状叹了口气,示意桂琴上前搀扶。
陈国舅折腾一通才在椅子上坐稳,尴尬一笑:“老了,不中用了。”
太后轻嗤一声,夹了块藕片递到他碗里:“少来这套,先把饭吃了,有话待会再说。”
陈国舅看着几乎全素的一桌菜,提不起半分食欲,然不敢多言,低头默默扒拉着碗里米饭。
终于等到太后放下筷子,憋不住开口:“想来事情经过妹妹已经知晓,可有什么对策?”
太后擦拭嘴角,不紧不慢道:“对策哀家已向世乾说明,倒是你,从哪儿得的消息急慌慌跑来?”
陈国舅不明所以:“就是乾儿授意家中小厮给我报的信。”
太后眉头微皱,道:“看来哥哥府上该清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