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神色略显恍惚。
并非因为对方幽灵般的登场,并非因为对方语意不详的起卦,只是因为对方本身。
奇怪。
太奇怪了。
他看着对方,陡然生出错觉——
自己似乎回到了过去,眼前是史书记载中、「汉」的煌煌盛世——
四夷宾服,万国朝邦。
“玄德公?”
清冽的女声将刘备的思绪拉回,他看着面前之人轻笑,好整以暇地道:“要来一卦吗?”
借征讨袁术之名离开许都实属不易,曹操先前还遣许褚来阻——他应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可……
毫无征兆地出现,气度谈吐皆不凡……此人绝非寻常,若错过其言,岂不可惜?
除却理智的分析,还有下意识涌起的信任,刘备翻身下马,长揖到底:“请先生赐教!”
身后,关羽和张飞勒马驻足,讶异地看着这幕。
张飞忍不住道:“大哥……”
刘备看了他一眼,他便住了口。
关羽的视线落在华熙身上,眼尾微微挑起。
华熙任由他们打量,眸底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缅怀之色。
……
“殿下?!”
看上去刚刚及笄的少女纵马转身,苍白的面色掩不住奕奕的神采。
“玄德,”她语带笑意,鲜活灵动,与刘备印象中闭门不见、缠绵病榻的模样大相径庭,“恭喜!”
刘备握紧缰绳,欲要下马行礼,却被华熙止住:“不必。”
“……殿下,”刘备皱眉,难掩担忧,“你怎么……”
“卧或坐,立亦行,皆无关系,”华熙打断他,“吾身不善,岂人力所及?”
刘备一怔。
这话很有道理,但……
凝视着刘备充满担忧的眼睛,华熙微微摇头,有些无奈。
算了。
她眼睫轻眨,坦然道:“久卧无趣——”
苍白的唇毫无血色,弯起却依旧动人,三千余岁的华夏之灵语带揶揄,隐约可见外表一般的童稚:“——吾专出游行。”
“……”
刘备如何能再言?
他看着华熙纵马离去,背影潇洒自如,仿佛未曾背负那身伤痛。
他听到随风传来的声音:“祝君此行得顺!”
他对着华熙离开的方向,深深一礼。
“备,承殿下吉言。”
……
过往的回忆转瞬即逝,此时此刻,华熙不再只能送出祝福了。
她笑着,琥珀色的凤眸流露出狡黠的意味。
“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