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玄不知道劳午向对方做的事。她从男士房里出来,正好碰上麦祎下楼。
饱睡一觉之后,麦祎精神头好了许多,乍一看,晶晶莹的眼神分外灵动。
这样挺好,太闲了容易想东想西,她想女孩维持振作,找了些事给人做。
稍晚点,两人跟随上门的管家一起出发去药材市场。
当年大战,她刚受伤时在神农身边待过一阵子,多少耳濡目染,记得一些药浴的原理,那也是个爱念叨的老头,说起百草,喋喋不休,承蒙他的啰嗦,句玄想不记住都困难。
生命的哲学源自自然,哪怕收效甚微,她总得做点什么,希望劳午好得快一点。
花哨底色的汽车穿梭于椰树、海鸥、清真寺帧帧后退的林荫道中,偶有精灵闪过,让她得以窥见这里与流波山相像的无限可能。
祝融的阵地在南海,再往南,这里已经出了他的管辖。
权利的拓展总有边界,隐形在大荒上那些不事张扬却在各自领域称霸一方的智慧生灵,过得没有她想象中差。
尚且自由,尚且能歌善舞。
把异己驱除,把反对的声音流放,似乎是维持和平无奈而为的必经之路,大家各自圈一片空间,润泽自己对生命的理解,把文明、教育、传承……绘成箴言警句,一以贯之。
理论上,只要达成平衡,稳定某种生态,无论小而美还是大而精,其实都是对的。
错的是强行兼容,在踏寻求同存异与认知壁垒的交界线上,非要观念磨合,你死我活。
而诡异的是,两军交手,最后死了第三方。
想到这里,句玄忍不住笑了。
她怜悯这些精灵海妖做什么,自己难道不也是“第三方”。
砰——
他们似乎到地方了,管家先下车,随后过来帮他们开车门,句玄稍稍颔首,紧跟着下车。
汽车进不了市场,管家在前面引路,还需要走一截,他仍讲鸟语,身侧的麦祎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搭一句,听到有趣的,偶尔替她翻译一下。
他把她们当游客,她们也真的像游客,边走边逛,接受当地人新奇的眼光。
肤白貌美,架着墨镜,服饰也光鲜,怎么都不能是当地人,他们盯着她,仿佛在看待宰的羔羊。
再一会儿,熟悉的草木香钻入鼻息,句玄记忆阀门被打开,这回她不需要管家介绍,知道到地方了。
南洋的天气,真的比闽城差很多,这两步路,走得人一身汗,句玄钻到店里,站在电风扇下不肯动。
她想,就这家吧,赶紧买完赶紧走,对劳午,算得上仁至义尽。
身边两人还在跟店家交涉,不一会儿,麦祎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要走。
站桩句玄颇舍不得这小块清凉的地方,抿着唇,纹丝不动。
麦祎会意,贴到人耳畔小声说:“再看一两家好不好,管家说他们家报价贵,药材也不好。咱们再对比看看,前面有冰椰子,又新鲜又香甜,很好喝,来都来了,去看看嘛……”
呵在耳廓上的气息痒痒的,句玄脸上的肌理一阵颤,随即大步流星,又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