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轻轻的气音,没出声,但句玄听得见。她说要睡,并不是全然没有警觉,会留意麦祎的行为,也得留心周边的风吹草动。
在人龇牙咧嘴拖着蹲麻的双脚一瘸一拐走开后,侧身躺着的句玄瞧瞧扬了扬唇角。
晚安是个温馨的词汇,和下午一口一个“我姐姐”一样,令人颇是舒心。
句玄有点上头,脑海里的冲动一阵一阵的,生出了小股向麦祎确认当年真相的勇气。
让她再攒点吧,再攒点,仿佛就可以坦然面对。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外面人都说她背叛了自己,句玄从始至终都存疑。
即便看过乖豊回溯的记忆,仍诸多疑虑。
父神太有危机意识,而麦祎,恰恰在这之中缺了股叛徒该有的狡诈气质。
就这么盖棺定论,句玄不肯信,也说服不了自己就这么偏听偏信。
这夜,麦祎十分规矩,没往她怀里钻。句玄左等右等,没等到人挨过来,天大亮时自己忍不住转身,看着人姣好的睡颜,若有所思。
而后,麦祎不敢做的事,她做了,酣睡的人拥有美梦,句玄也比人前放肆许多。
她轻轻撩了撩眼前人的刘海,顺着幽暗中微光的轮廓,点了点她的鼻头,一下,再一下……
窗外有汽车发动机声滑过,没把麦祎吵醒,句玄不过瘾,又伸手点一下。
想把人弄醒,哪怕醒了什么都不做也好。
她从未发觉,日子竟可以如此无聊。
不过,想归想,句玄自然不会这么做,麦祎再醒时,院子里,悦耳的鸟叫声响得正好。
句玄不在房内,应该是下楼照看劳午了。她伸了个懒腰,越过早就凉透没有温度的句玄睡着的那一侧,赤脚走到窗边把遮光帘和窗户统统拉开,让清爽的晨风吹进来。
楼下,小巷不算寂寂,隔壁院子里,Faith也起床了,正在给园里的草木浇水。她显然也听到这边的动静,这会儿正回头望上看。
麦祎连忙伸手顺顺头发朝人打招呼:“早上好,Faith,你今天感觉好一点了吗?”
Faith唇边微噙着笑意:“当然,托你们的福。”
那位句医生给的药,确实很神奇。
一开始,Faith只是礼貌接下,泡泡药浴而已,她没有太高预期,却没想,在浴缸里闷两个小时后,她真的好透了,身上也违背常理的没有出现一点皱皮,太不可思议。
对于她的客气致谢,麦祎摇摇头,表示没关系,真说起来功劳是阿玄的,她连打下手都谈不上。
Faith也是个干脆的人,看出来她没这么在意恭维话,转而说起其他:“吃早餐了吗,要不要过来喝粥,简单吃一点?”
麦祎的眼睛霎时亮起来:“真的吗,会不会太麻烦了。”
Faith放下水壶,擦擦手:“我煮了很多,要是吃不惯家里也有叉烧包、水晶虾饺,你是闽城人,应该也吃得惯。平常小朋友过来玩,总有没吃早餐的,我多少会准备点,啊,对了,你哥哥姐姐们起来了吗,可以帮我邀请他们一起来吗?”
麦祎点点头:“我先洗漱,你等等我,马上过来帮忙!”
这人,原来没有外表看着的那么疏冷嘛。
她今天把口罩摘掉了,白衫、黑裙,清隽淡雅。长相和麦祎想象中一样,矜贵自持,或者说,更清冷疏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