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旻继续苦口婆心道:“多等几日,事情或许会出现转机也说不定。”
“等不了。”
季知禅遥遥注视着褚爻,眼中流露出比爱慕更加深切的感情。
“任何人都可以这样做,但我不行。”
“此事定会损伤你的根基,有可能这辈子都无望宗师了。”江旻劝完这一句,妥协似地叹了一口气。
“无妨。”
“那个……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循声望去,发现俞劭战战兢兢地扒着门框,不像做贼,像被贼盯上了。
还不等他们出声,鸦青走出寝室,被俞劭一把拉住手臂。
“阿青,若筠现在心情怎么样?”
鸦青端着撮箕歪头,要说的话都写在了脸上。
俞劭看了看撮箕,扒住鸦青的肩膀,又看了看褚爻,收拢手指,放到唇边,呲牙道:“怎么办怎么办,今年的试剑大会三月廿十一日就要开始了,你们谁去跟若筠说一声啊?”
季知禅闻言,肩膀撞开江旻,径直跨过门槛。
江旻没有阻止,他被撞得转了一小圈,顺势叩着脑门在原地打转。
“半个月……半个月……”
转晕了,扶住鸦青和俞劭的肩膀,缓过来后,顺势将他们带到一旁。
“你们二人带上信鸽,速速赶往宿央。”
“别急。”
俞劭跳下台阶,跑出两三步后回头,并指扬手。
“就看小爷的吧。用不着若筠出手,我也能将他们打得一个都不剩!”
鸦青一节一节地走下台阶,目不斜视地从俞劭身旁经过。
“一个子都没有。”
“我回星阁一定……”俞劭忽然顿住,向腰侧伸手,“啊啊啊啊啊你给我站住!!”
离得太远,褚爻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俞劭和鸦青打打闹闹地离开,还有……
已经走到身前的季知禅。
他蹲下身来,取出一颗玉珠放到褚爻手中。
褚爻看都没看掌心一眼,指缝张开,玉珠倏然落地。
“很脆。你喜欢,就砸它们听个响。”
季知禅盖住她的手掌,捧住她的脸颊,轻轻摩挲。
“这样的玉珠,季府有很多,瓷器也不少。”
褚爻握住他的手,指尖缓缓滑到手腕处,勾住桃木串。
季知禅的身体和绳子一起绷紧,落在她脸上的力道都重了许多。
褚爻不看桃木手串也不看季知禅,恹恹地问:“这个不行?”
季知禅抵住她的手,暗暗往下压,“我尚未承袭爵位,严格来说,这不算季府的东西。”
褚爻松手,倾身托住季知禅的下巴往后转。
“刚才那颗紫玉上的飘花看起来如同烟霞,光下看,有云蒸霞蔚之景。这般奇玉,我此前只见过一颗,没想到季府也有,从哪来的?”
季知禅讷讷道:“顺的。”
从谁身上顺的,自然不言而喻。
而且,顺手牵羊的还不止一样。
季知禅的下巴在她掌心点了点,眼眸澄澈明净,像流落水面的星光。
“阿爻,砸了江旻的玉,就不能生我的气了。”
褚爻抿唇,目光堪堪掠过季知禅,沾染上如星的碎光。
季知禅蓦地拦腰抱起褚爻,抱得很高。
星星在天上,便需要仰头才能看见。
“答应过你,会帮你守住星阁,不会食言的。”
褚爻俯视着他,俯视……季知禅总是仰视她,褚爻从前习以为常,如今却有些心绪不宁。
“为什么抱这么高?”
“我喜欢这样看你。相比自己站在高处,我更喜欢看你站在那个位置。”
“闭嘴。”褚爻按捺不住的笑意霎时消失,冷冷道,“放我下来。”
她猜到了,季知禅心想,又开始生气了,要怎么哄……先照做后半句,放她下来。
“有的人习武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处境,有的想复仇,有的想名垂青史。
“很多人都想习武,但真正能踏入武道的是少数人。而这少数人中,有天赋的更少。”
褚爻眼皮耷拉,看上去心不在焉,“少吗?”
“天上只有一轮月亮。”
“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季知禅亲了亲她的嘴角,被她躲开,追上去亲在脸颊。
“不是。明月永远高悬。”
“很多人见到太阳升起,就以为月亮从天空中落下了。”
“他们愚昧。”
“你呢?”
“我?”
季知禅顺着她的鬓发往下梳理,手指搅着发梢,停在某处打转。
“小时候,身边的同龄人都在习武,父母觉得,我也该习武。
“没什么阻碍地修炼到了如今的境界,也不知道自己最终要在哪里停下。
“宗师……于我而言,是很缥缈的东西。”
随后,褚爻很久没等到季知禅说话,忽然发现浑身无法动弹。只有泪水,滚珠落玉似的,被季知禅或吻去,或捧在手心。
江旻捡走滚到坎边的紫玉,替他们合上房门。
“……我、不、要……”
无法动弹,所以避免了歇斯底里的丑态,只能发出似兽类的低吼。
“说好了……不能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