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裂开嘴,笑了。
我从未觉得自己如此靠近过自由。
前方,阳光是透明的金色,铺在冰凉的地板上,像是在宽恕它妄为肆意的信徒。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是病人逃走了吧?”
“哦,那就对了,她是精神病人吧……”
你才是精神病人。
血腥气从喉间蔓上口腔,我的双腿很快开始颤抖,跑着跑着就是几个踉跄,然而光就在几步之遥的地方,显得温热又残酷……我要出去。
“快!抓住她!那个病人的精神已经开始不正常了!”粗里粗气的吼声从后面追上了我,不是护士。
急啸的风声中多了杂乱的脚步,密集又紧促,好似下一秒我的身后就会出现一双铁手,拎住我后颈,再把我拖回去。
但是没关系,没关系。
因为我纵身一跃,就已经跃进那片绝望又可爱的金黄了。没被打理的黑色长发扬在半空,反射着耀眼又带着冰冷气息的光。
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扑进了太阳里。
但只是被人抱住了。
是恰好撞到他。来人自然又僵硬地把我按在他怀里,僵硬到有些粗暴的程度,但却很暖和,让人想起高悬的太阳。
我抵在他肩头,手指死死紧攥着他胸前的衣服,像条要死的狗一样喘着气。
“大早上的……算我求你,宫乐,你能不能消停点?”宫侑咬牙切齿,“你看看你惹出来的事!”
他说得是我身后赶来的追兵。正一个个呆愣在原地,不知敢不敢上前。
我疲倦地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喂!”宫侑有些慌张地调整姿势。
“我听人说,我的情绪,能影响你?”我强撑着,有气无力。
那么近,宫侑听得见。
他顿了一下,语气平常,“……你想说什么?”
生气了。我有点想笑。
我缓缓仰头,和他对视。“……我的身体好了,要回家。”
宫侑蹙眉,“你……真的好了?”
不是故意蒙人?不是精神失常?宫乐的病,就算他不怎么关心,也知道很严重很严重,但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就没什么概念了。
“是。”我肯定。
“那之后,”宫侑的眉还是蹙着,试探开口,“我帮你跟爸爸……”
“现在,我就要走。”我打断他。
“做不到。”宫侑直截了当,“你自己看看你身后这群人,还有爸爸……我想不出你现在逃走的可能性。”
他知道爸爸很忌讳宫乐的病。
“这可不是……逃走。”说的话太多,我低头,不得不喘了口气。
“这是,通知。”
宫侑的眉就没松开过,反而越蹙越紧,“……你要通知什么?”
“通知……如果我出不去、那就像今天一样……”断断续续的。
我额头抵在他的侧颈,呼出的气让宫侑不自在极了。
气若游丝,我却有些诡异地兴奋。
“我一定、一定会让所有人都……鸡犬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