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又见走廊。
落地之处是熟悉的医院走廊,熟悉的风景。
众人平安落地,就听塞勒斯忙不迭碎碎念起来,“不是说通过体检就能去训练室吗?怎么又回到了走廊,薛定谔的训练室?永远走不到?系统还会跟人耍赖呢?”
遇见塞勒斯之前,甄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其实是个喜静的人,原来受不了人的唠叨,“刚冰窖一样的地方不就是训练室?”
他的耐心比自己搭挡差一些,早就听腻了这位老人家颠三倒四的话。
他甚至觉得对方越看越可疑。更衣室里装白内障吓唬人就不提了,方才为什么要跟提供线索的青年唱反调?会不会是在故意扰乱视听?
塞勒斯反驳道,“那不就一个填表的柜台吗?也算训练室?那不就是个前台吗?我家厕所都比它宽敞。”
他的住宅有好几处,最豪华的一栋独家别墅位于别墅区深处,占地面积约三百平,贵不在面积,而在地理位置。其位置隐蔽,视野开阔,风光秀丽,周遭配套的娱乐设施非常适合圈内人交际来往,同时享受不被狗仔记者打扰的“自由”时光。说厕所宽敞不假,但厕所毕竟是厕所,再宽敞也不能无限拉大从大门跑向马桶的距离。所以面积比“训练室”大显然是极度夸张的说法。
骆勋努力回忆一番,替自己搭档的判断提供佐证,“我记得系统宣布故障,让大家离开时,说的就是离开训练室,对吧?”
塞勒斯,“啊?那我们体检是为了去哪儿?到底有几个训练室?”
灰,“……”
进入走廊后灰就沉着脸,神色恹恹地环顾四周,还莫名其妙叹了口气,转头就用手指戳了戳白墙,无声的动了动嘴唇。
是谁教会你与我作对的?是人类吗?
接着便是一声叹息接着一声叹息,此时更是一反常态主动加入聊天,“你们见到的是不完整的训练室。柜台是登记处,按照系统规定的流程,通过体检后才能获准前往第二层训练室。”
别研究了,快走吧,走廊的电流音实在太刺耳了。
系统在针对我。
它终于认出我了。
在场众人里,除了灰以外谁都没有听见所谓恼人的电流音,于声也不例外,但他听出灰的话中蹊跷,他问灰,“你曾说你去过训练室?但你没有经历过体检?当时出了什么意外吗?”
灰曾表示他自己的治疗进度是10%,除了手术室与标本间,他只去过训练室,一句都没有提过体检中心。
“嗯,”灰想了想,用指尖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补充道,“我不想参加体检。”
他去过若干手术室,标本间,以及完整的训练室。
塞勒斯,“你不想就能不去?我还不想玩游戏呢,我也走不了啊。”
比我还嚣张?
他家别墅一定也很大。
于声顺着灰的思路捋了捋头绪,又问,“你不想体检,所以,你也没有去过完整的训练室?”
灰侧目,看向于声。
塞勒斯的反应才是他习以为常的反馈。
他们听不懂他说的话,反之,他也常常听不懂他们的话。
不过……于声好像可以听懂。
灰轻轻点头,应了声“嗯”。
于声,“没去过,但你认为它不完整?”
“不完整”不是一个独立存在的概念,它依托于大脑对已知“完整”的经验之上。
半块玉石,对于一个从未见过完整玉石造型的人来说,谈不上完整与否。只有当你脑中存有“完整的一块玉”该有的形象时,你才会在看到半块碎玉时意识到它的不完整。
他们走过的“训练室”是一间房,四四方方的空间。如果以房间的完整性来说,它已经很完整了。
但灰认为它不完整。
不是作为一间房间不完整,而是作为训练室的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