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烛看了眼窗户,发现原本关严实的窗现在却微微开了一条缝,应该是塞信的人没有关严,也可能是为了方便明烛发现。
这个素笺只是小小一张对折起来,被稳妥地压在窗户下。
带着疑惑打开素笺,米色的纸上是一行遒劲的行楷,素笺的右下的小字是署名:“阿晋”。
墨写的笔迹十分端正,字句简洁,明烛很轻易地就能看懂:
「闻姑娘已至顾府,然近日忙碌,未得一唔,请勿介怀。若阿烛得空,明日辰初,院后竹林相见。」
素笺上其实并没有要求明烛一定要去见他,但阿晋每次都是这样的态度,温柔又随和,明烛倒是很愿意与这样的人交往。
哪像周月行……
明烛一想到周月行连忙摇了摇脑袋,试图把这个人从脑袋里摇出去。再想到他真的会一个头两个大,这人根本不能和阿晋相提并论啊!
这一夜明烛就这样胡思乱想地睡了过去。
第二早晨起,顶着黑眼圈的明烛毫无疑问是没有睡好的。
明烛他们居住的梨落小筑后面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里有石头铺成的小路,通向幽绿的深处,十分安静。
今天明烛没有和阿鸢她们一同上工,她特意起了个大早,浑身的疲惫还没有消散干净。
清晨的竹林里空气清新,原本怨气缠身的明烛到竹林后放松了些许。她沿着这条唯一的小径往深处走去,时不时也能听见鸟雀啾鸣声。
很快,明烛便见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阿晋!”
迎着少年如秋水般的目光,明烛提着衣裙快步走去。
阿晋到的很早,浑身是寻常顾府家仆的打扮,但丝毫没有影响到他本身的出尘拔俗。或许是站得久了些,他肩上的衣衫有些湿漉漉的。见到赶来的明烛,他不自觉地将满身的疲惫隐藏了起来。
“这么早?”他轻声问道。
“一看你很早就到了,还说我早呢。”
明烛有些担心地看着阿晋,发现他双肩似有露水,她拿出手帕递给他。
“寒气入体就不好了……我知道最近顾府很忙,你也很难处处照顾得到,但多谢你还记挂我。”明烛粲然一笑:“香袋我给你缝好了,这次我特意加固了针脚,不怕坏!”
阿晋没有拒绝明烛递过来的手帕。
只见明烛低头从腰包里郑重地拿出了那枚有些旧了的丑小鱼香袋。香袋上的小鱼尾巴针脚明显要比之前的要精致了一些,虽然还是很粗糙。
“我要多谢阿烛姑娘才是,阿烛姑娘在顾府还习惯吗?有什么问题可以与我说。”
越是安抚的话语越是让明烛想起之前的不顺,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怎么了吗?我看你气色不好,要不今天休息一下?”
闻言,明烛连忙摇头解释:“不是被累的,只是……算了。”
明烛觉得自己不该向阿晋倒苦水,把自己的坏情绪传染给别人挺不好的。
“无妨,我也想能帮阿烛姑娘排解烦恼。”阿晋语气温和,循循善诱:“我对顾府也很熟悉,说不定也能帮上你的忙。阿烛姑娘欲言又止,倒让人忍不住胡思乱想了。”
“倒也不光是说顾府,总之就是很奇怪。”明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一般,不止是在顾府……我来云城投奔我表哥的时候,就时不时有人将我认错,甚至会遭遇陷害。”
“你一定觉得我在胡说吧?说这些可能也会给你带来困扰,不用想法子安慰我的……”明烛急忙解释道。
“我信。”阿晋上前一步,虽未直接接触明烛,但他眼眸中是满满的安抚与信任:“阿烛姑娘不必觉得局促,在下能看得出阿烛姑娘的憔悴,想必也是忧思所致。”
闻言,明烛也没有再继续坚持,她隐去了一些重要信息,只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被错认、遭遇暗算和顾府有人盯上她的事情。
“对了!”明烛心下惴惴,试探着开口问道:“阿晋……你认识‘周竹吟’姑娘吗?”
阿晋一直在认真听明烛讲述,或是因为明烛苦恼的神色,他脸色也沉下去几分。
“周竹吟姑娘?只是有所耳闻。”
似乎不知道为何明烛要突然提前这个陌生人的名字,阿晋思索许久,只是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联想:“曾听江湖人提过,但如今庙堂远江湖,百姓也安定多年,江湖之事也鲜有人知。”
“她对你而言很重要吗?”阿晋状似无意地试探道。
“不是啦,只是常听别人说起,也没有其他意思……你不认识也没什么的。”
阿晋的回答让明烛松了一口气,难得让她遇到一个不是因为周竹吟而接近她的人,于她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