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烛姑娘,按照你的说法,在你身上发生的种种多半是有人在背后故意为之,那人眼线遍布,或许你的行踪早就被某人所知晓了……”阿晋担忧地看着明烛:“姑娘有和谁经常接触吗?譬如一些之前从未见过,但却刻意接近的人?”
明烛第一个想到的其实是小蝶,但若说这些都是她的手笔未免太过牵强。明烛认真地思考阿晋的问题,忽然间,她想到了一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人。
“我认真想了想其实这样的人还算不少……”
“这样吗?”阿晋面露难色。
“不过有些确实很奇怪,我们聆月轩楼里的东家和小蝶有一些,但没什么动机,倒是周月行……也就是我的表哥,之前我与他没有交集,这次来投奔他,他其实也是有私心地接近我……”
“周公子?他应该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阿晋你不懂,他是把我当其他人,他是为了他的私心……”
兜兜转转明烛又陷入了这种犹如泥沼般的思绪里,她不愿再说下去,只是勉强扯出一抹微笑:“但我不在意,没事的,我习惯啦……”
“阿烛姑娘,一定照顾好自己,无论别人说什么,你只是你。”
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抬起,终究还是克制住又放了下来。阿晋周身的清冷倒变得温和许多,他眉目低垂,只深深注视着明烛。
明烛低着头,并未察觉。
“周公子应该还是在乎阿烛姑娘的,之前花灯相遇之夜,周公子后来跟在阿烛姑娘身后进了一家小酒馆,应该是担心你吧。”
??!!
犹如梦境忽醒,明烛惊得杏目圆睁:“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
再次确认,明烛依旧是得到了阿晋肯定的答案。
这就是说明,周月行也去了黑市。那是不是意味着,那天明烛在黑市典当行前的感觉到的异样并非是错觉?周月行后来却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行踪,假装与邢岭一起,其实二人说不定是串通好的……
也就是说,周月行和邢岭都在刻意隐瞒她什么,他们会不会也在算计她?而耽于周月行一时只好的自己,其实就是一枚可笑的棋子?
她明烛,不再是三千时空的天命者,而是被人耍的团团转的傻子,生与死都无法自己掌握……
明烛止不住双手发抖,她揪紧衣摆,月白色的衣摆起了皱,像是碎裂的玉璧。
“怎么了,阿烛?你没事吧……”
耳边温声的询问只让人觉得飘忽不定,明烛无心在和阿晋聊下去,她只觉得整个人变得无比恍惚,如坠冰窟。
“我没事,但可能不能再与你继续聊了阿晋,我要上工了,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再联系,好不好?”
明烛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语气中已经带着几欲逃离的恳求,她强迫自己不能在外人面前展现出脆弱,努力按耐住内心的不安。
“就这样啦,阿晋,谢谢你,我先走了……”
几乎是逃一般的,明烛的背影如同迷失在墨绿色海里的白鸥,摇摇晃晃地飘摇远去。
身后徒留阿晋一人。
阿晋望着那个背影,眼中是明灭难掩的复杂情绪,他心中庆幸、心疼、舒畅交杂在一起。
周竹吟?明烛?她即使换了千千万万个名字他依旧可以一眼认出她,即使叫什么又有什么所谓呢?他不在乎。
他那尚未有资格给她拥抱的双臂暂时无法抬起,但,他想这样的日子不远了……
阿晋嘴角泛起残忍的笑,然后捏紧手中的帕子,郑重地收在胸前。
竹林里早已藏匿好的几个黑影从暗处闪现,黑袍上依稀可见锦色绣花。
“陛下,该立刻启程了。”
“……嗯,是啊。”
“阿晋”轻轻叹了口气,呼出去的白雾迅速消散殆尽,连同他身上的最后一点暖意,最后只余下漠然。
“皇姐呢?此时她应该承欢膝下了吧,毕竟咱们得太后时日无多,她也有些急了……”
“禀告陛下,长公主于三日前抵达帝都。”
跪在石路旁的几个黑衣人衣角染上了污渍,竹林的地面是坑坑洼洼的泥泞,他们却岿然不动。
“意料之中。在事成之前,我们就先作壁上观。其他一切如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