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可用过五雷神机炮?”
“哦。”傅纵英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你是说,那几台和佛郎机炮差不多,弹药还得特供的炮吗?”
七月廿九,沙州城的百姓们听从傅纵英的指挥,从东南角撤出,往东撤离,通过玉门,撤到嘉峪关内。
鞑靼的军队确实比先前少了很多,不少兵马秘密赶往了龙勒山,但仍有小部分队伍留下,守在沙州城外。而这些守着齐军的队伍,都被一只穿着鞑靼衣服的“迷路队伍”蒙骗了,他喊着鞑靼话,询问龙勒山的方向,又会猝不及防地拔刀。
鞑靼守军被这一波波突然的袭击打得找不着北,打散后的军队四处乱转,又遇上另一波被打散的军队。这次他们有了经验,二话不说举刀冲锋,却挥刀向了自己人。
就这样,那些守着沙州的鞑靼兵一片散乱,给撤离的百姓们留出了空隙。
“这些人也挺蠢的嘛,不过随口说了几句鞑靼话,他们就信了。”廖三千得意地笑道。
“那得多亏咱老大的点子。”禹豹说道。
“难道不靠我吗?”廖三千拍了拍身边吃草的马匹,“要不是我拦着他,他早把这些马都宰了。”
“咱老大只是嘴上说说,又不可能真把马都杀了。”禹豹说道。
他们已经将路上的鞑靼驱赶了一番,正在沙州百里外的山坡上休息,准备前去龙勒山,目送着山脚下零星赶路的队伍,往玉门走去。
“咱们的草料拿少了,没想到这些马这么能吃。”廖三千见自己那匹马,三两下已经将干草吃净,还磨着马牙,一副没有吃饱的样子。
“等到了龙勒山附近,就把这些马放了吧。咱们没有草料,养不活它们。”公冶明说道。
“你瞧,咱老大心很好的,怎么可能把马杀了。”禹豹狐假虎威地对廖三千吹嘘道。
“唉,你快瞧好你的马,这是在吃什么呢!”廖三千指着禹豹和公冶明身后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这匹马格外地壮,比其他马都高上半个头。
“这不是我的马。”禹豹说道。
这也不是我的马,公冶明心想着。不知是谁的马,没有拴好,跑到这里找吃的来了。
那马蹄子下踩碎了一个包裹。包裹七零八落地在地上摊开,里头的东西已经快被吃干净了,余下些碎末粘在包裹上,依稀能瞧见草药的碎末。
“这是咱们的药!被马吃了!”
廖三千赶忙拉紧缰绳,那匹马力气大得很,几次三番要从他手里挣脱出去。
廖三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它拴回树上。他也总算明白这马为啥会跑出来,大抵是原本被拴好了,但它饿得发慌,硬是把缰绳都挣断了。
“老大,这包裹是不是你的!”禹豹捡起地上碎裂的布袋,举给公冶明看。
原来方才那马吃的,不是军中治伤的药,而是公冶明的药,是他休息时和众人一齐放在地上的包裹里的。
“还好还好,老大,还有三包药呢。”禹豹仔细查了查,从草堆里翻出些被马蹄子踢飞的药包。
公冶明赶忙接过药包,一带带打开。
“不行,这些药是治喉咙的。”他仔细检查了遍,那些最关键的,压制蛊王余毒的药,竟然一包都不剩,全进到马肚子里去了。
禹豹见他面色苍白,小心地问道:“不……不行吗?”
公冶明摇了摇头。他在心里算了算日子,前一帖药是三危山里服的,大概还能撑十几日。他也不知道这药停下来会怎么样,或许不会像蛊王发作时那种要命的严重,但不会是什么好后果。
“公冶兄,这药挺重要的吧。”廖三千问道。
公冶明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你就干脆随这些百姓一起去玉门,玉门没被鞑靼围困,肯定能配到药。我带着你手下的人一起去龙勒山,我会和常将军解释的。”廖三千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是我这样,不就算逃兵了?”公冶明很罕见地皱起了眉头。
他来到西凉,也有几分想证明自己的野心在。
白朝驹那句“我看不起你”一直在他脑海里回响,尽管他道歉了,可公冶明还是忍不住会想:自己是不是太没志气了。
他的确是一个没什么理想的人,也没有那种强烈的想要出人头地的欲望。但他也不想白朝驹看不起自己,他不可以当逃兵。
“这哪是逃兵,你不过是掩护百姓撤退而已。咱们这么多人,也不缺你一个。”禹豹说道。
“老大,我这儿还有点粮草,你都拿着,去玉门买了药再回来,耽误不了几天。”袁大赤也围了上来,把手里一大把草料塞到公冶明手里。
公冶明抓紧了手里沉甸甸的草料。
“常将军应当忙的很,他没准都发现不了你不在的事呢!”廖三千笑道。
公冶明点了点头,跨到马背上,目送众人往西急行。他抓紧了缰绳,挥起马鞭,往和众人相反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