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就回了玉门。”禹豹看着面前奔腾不息的疏勒河。
东方既白,朝阳的余晖撒在疏勒河面,宛若金鳞。
昨天夜里,河对岸鞑靼的守卫已被他们趁着夜色暗杀。绝大部分是公冶明一个人干的,这算他的老本行,现在多了个十来个帮手,干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等他们过河,就可以回去了。”公冶明说道。
“老大,都到玉门城前了,不去问问你的药好了吗?”禹豹劝道。
此时距离他上次服药已过去一个多月。公冶明暂没发觉身体有什么异常,也姑且将此事地忘在了脑后。
可既然都到了玉门城,干脆进去问问,也耽误不了多少时辰。
公冶明对众人嘱咐道:“你们在河对岸休息,我去去就回。”
他先前将药方誊抄给了一名姑娘,现也不清楚那姑娘在何处。但好在他自己还留了一份药方。
他在玉门里随便找了家药铺,将药方摊在桌上:“掌柜的,帮我配下药。”
掌柜只瞟了药方一眼,便认出熟悉的配方,不耐烦道:“我都和那姑娘交代过好几遍了,这上面好几味药,玉门没有。”
“那我去别家问。”公冶明收起了药方,转身出门。身后还传来药铺掌柜的抱怨声:
“都说了几遍了,玉门没有,还不信……”
禹豹躺在河滩上晒着太阳。玉门城外的景色比沙州好,疏勒河边草木成荫,此时是秋天,树叶黄了大半,倒是一副别样秀美的景色。
他心想,廖三千说得的确没错,西凉的风景确实好,要是不打仗就更好了。
此时太阳高升,禹豹的肚子开始叫了,他们的干粮不够,吃得也格外节省,因此饿得特别快。他正想偷摸点随军的干粮,还没起身,就见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从河对岸走来。
“老大,怎么样?”禹豹慌忙收起偷摸的胳膊,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向公冶明打招呼。
公冶明没一会儿就渡到了河对岸。
“玉门配不到药。”他轻声道。
“啊,这药怎会这么难配?不会得到京城那种大地方才能配齐吧?”禹豹惊道,他们先前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施姑娘已经去往嘉峪关内,替我配药了。”公冶明说道,他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打听到了他所托付的姑娘的消息。
禹豹想了会儿,哪怕这药再重要,自己的老大也不可能现在回到关内去。他上次离队,已经被常将军责罚禁闭了,要是再离队一次,还是去关内这么远的地方,常将军肯定要大发雷霆,搞不好他们就要成为沙州失守的罪人了。
“我们回去吧,等施姑娘取到药,她会派人送来。”果不其然,公冶明也准备返回沙州。
“好。”禹豹应道,肚子也咕咕地叫了起来。
公冶明忽地挑了下眉:“要不顺道再打点猎。”
“打猎?”禹豹眼睛一亮,“老大,你还会打猎呀?是打兔子吗?我很会打兔子的。”
“不是打兔子,是打点鞑靼的粮回去。”公冶明说道。
深夜,姚府。
姚望舒坐在厅堂的正中的透雕靠背圈椅上,手边端着一杯热茶。
他面前,是一名坐在轮椅上的人。他上了些年纪,眉眼间略显倦色,但他的眼睛很漂亮,眼尾微微上挑着,饶是勾人。
他从轮椅上前倾着身子,双手端着一盘茶水,恭敬地送在姚望舒面前。
“我听闻,白象阁所有小倌沏茶的手艺,都是你一人教的?”姚望舒端详着手中的茶色,他没有喝,微微晃动着茶水,肆意把玩着。
“不瞒姚大人说,邱某二十年前,是京中小有名气的茶圣。”轮椅上的人神色淡然地笑道。
“要说京城懂茶的人,老朽只认得李默。你既然自称茶圣,李默怎么会没收你为徒?”姚望舒笑着,看着邱绩面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黯淡下来。
“不说这个了。”姚望舒把茶碗放回到邱绩手中的茶盘上,“顺天府那个姓白的小典史,现在怎么样了?”
“回大人的话,上个月廿七,这个月初七,他已经来过两次。他带来的情报,我都一一派人查过,确实无误。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没有像先前调查五雷神机炮那样的大动作。”邱绩说道。
“公主吃了那么大个教训,现在不敢轻举妄动,是正常的。”姚望舒笑道,“要没有那次教训,这姓白的小子在公主边上待得好好的,也不会这么快前来投靠我。”
“姚大人,邱某认为,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邱绩说道。
“你是说,那小子一定对公主忠心耿耿吗?”姚望舒问道。
“这倒未必。”邱绩说道。
姚望舒连连点头,道:“我看得出来,那小子是个明白人,也是个当大官的料。他在公主手下,一辈子到头也就升个七品,他是个聪明人,心里肯定也清楚,投靠我对他百利无一害。”
“投靠姚大人,确实能名利双收,这是明眼人都知道的,只是……”
“只是什么?”
“姚大人可知道,他有个朋友,曾和他一同在公主府做事,和他关系很好,现在沙州征战。”邱绩道。
“他的朋友可不少了,他科举同期的状元也是他的朋友,和他关系也很好。那状元当了几个月的官,就辞官教书去了,也没见他一起辞官。”姚望舒道。
“但这位朋友,和他关系很不一般。”邱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