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瑛一把给他拉起来,“你别着急死,快起来跟我走!”
这个房间整个都是木结构的,已经全部被火引燃,好在身上的披风还没被火烤干,赵瑛摘下身上的披风拧成棍子,一边甩出去打灭手边脚边的火,一边拉着罕答往外走。因为烟雾太浓,地上到处都是掉落下来燃着火星子的木棍,简直无从下脚,还要躲避头上掉下来的火棍子,不长的一段路走得极为艰难。
忽然听得外面有人在喊:“小姐!小姐!你在哪里?赵瑛,你在哪里?”
是赵真的声音。
赵瑛连忙也喊:“我在这里,赵真!在这里!”
赵真抱着一个大水缸,边灭火边冲进来,总算给这个房间浇出一条生路,三人奔到了院子里,终于脱离火海险境。
“火太大了,赵真,马上会下大雨,不用急着灭火!”
赵瑛说完,看向罕答:“罕答大人还能坚持吗?能自己跑出门吗?你先去外面坐马车,赶紧离开这。”
她又对赵飞翔喊:“赵飞翔,去每个房间看一眼,哪个房间还有人!”
赵飞翔飞下来,在低空中盘悬,又急又老火:“后院早就已经没人了,就还只剩下你们这几个傻子!赶紧走!”
“好,那我们走!”赵瑛说。
罕答依旧不在状态,赵瑛只好一直牵着他的手往外跑,一边跑一边说:“还好你就是吓傻了,还能自己跑,不然这时还真没人能背你。”
她看了一眼四周,竟没见着几个穿神职服饰的神官,玩笑说:“神庙的神官们跑得很快,一下就没见着几个人了。”
“今天只有一场祭祀,是蔚昭的,其他人不用一直在神庙里守着。”罕答说。
赵瑛歪他一眼:“原来你没傻啊?”
三人跑到外面,因为没看到一直跟着罕答的那个仆人云琸,于是赵瑛拉着他先上了自己的马车,又叫赵真赶紧驾车。“马上要下雨,大家都离开神庙,等雨下大了就安全了。”
赵真即刻赶着马车飞奔起来。
赵瑛惊魂未定,靠在马车壁上休息,余光瞥着罕答。
“大人刚才是被雷击中了吗?”她问。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逃?”
车里陷入一阵沉默。
罕答仿佛在做什么生与死的抉择,挣扎了很久才说:“我即将做一件违逆天命的事,所以先请神明降下大火惩罚我。受罚以后,我就可以顺着心意去完成了。”
“你说什么?”赵瑛被炸起来,人一下子坐直了:“敢情这火还是你自己引来的?”
“神告诉我,会有天雷劈在后院的树上,我就选择了离那棵树最近的房间等着它来。”
“你疯了。有什么逆天违心的大事值得你拿命去换?你这差点就不止违心了,而是心跳暂停!”
罕答又是一阵沉默。“我并不会死,因为马上就会下雨。”
“你是不会死,但你会烧伤!轻度烧伤基本就等于要死了!”赵瑛气得放大了音量。憋屈的是,还只有她受了伤,他躺在地上找死,结果一点事都没有,皮都没撩个炮,就是脸上抹了几道黑。
“看到没,我就运气不好烧到了,衣服都燎个洞。而且很痛。”赵瑛又急又气,气得眼泪都涌上来,她抹掉眼泪,吸着鼻子,喘了口大气说:“烧伤很痛苦,我不想你受伤。”
罕答只是沉默。
赵瑛很不明白,罕答不久之前还一切都好好的,完全就是一个好沟通的正常人,而且还能细腻体贴地在酒局上为她准备果浆汁,现在突然变得这么古怪孤僻,简直不可理喻。
马车行了不远便天降大雨,赵瑛先让赵真送罕答到家,直到马车抵达,罕答依旧没有再说什么话。
罕答下了车后,赵瑛撩开窗帘气闷地问他:“大人不想再说些什么?”
罕答的视线落在她手臂上的灼伤,很低声地说:“对不起。”
赵瑛只觉得莫名其妙,放下窗帘懒得再搭理。“赵真,走。”
马车扭头就走了。
罕答站在原地,看着白马拉着车一点点消失在视线中。
雨下得很大,他没有走进屋檐下避雨,就一直让自己被风吹雨打。冰凉的雨滴浸湿了他的里衣,整个背上都是寒凉。
他在昨夜的晚宴结束后,梦见了神启。
梦中,神明告诉他,赵瑛将会成为天选的神女,受到神意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