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道理我深表赞同,跟着他摩拳擦掌起来:“兄此言甚是。”
我们二人狼狈为奸处心积虑谋划了小半时辰,实在有些耗费体力,肚里饿得咕噜噜抗议起来。
今日赶路启程太早,大半日有些饿了。
正揉着肚皮,官邸的奴仆恰巧端来吃食用具救场,又一队奴抱着一身华丽的衣裳,越过七兄,与我神神秘秘道:“大王,一会儿有贵人寻您,这是他特意为您挑拣的衣裳,您到时候一定穿上。”
我垂目看着奴婢手里捧着的衣裳,心下嗤笑。
装货。
七兄的疑惑里我面色如常地用膳喝酒,琢磨了一会儿如何搞掉淮南王的谋划,并约好了上奏皇帝,他回了他的住处,我则等着那位“贵人”。
当然,我才不会换那身花里胡哨的衣裳,感觉像是等待被宠幸的妃子,莫名让人恶心。
“你怎么没穿我赏赐你的冠服?”
正想着某个装货,装货就来了。
自然是我那十弟。
来人身形高大,脸色略青,须眉十分浓密,眼睛小而有神,有点鹰钩鼻,远看一身的流氓匪气。
这匪徒流氓自然是我的十弟。
十弟人前穿着高调,私下亦是不低调的富家公子哥装扮,一进门满身的华罗锦缎珠光宝气扑面而来,对我露齿一笑,像只开了屏的孔雀。
身后的大门适时关上。
他是孔雀,我是乌鸦,他是五颜六色的绿,我是五彩斑斓的黑。
我冷眼看着事事欲压我一筹的十弟,敷衍地拱了拱手:“阿弟日理万机,竟然还能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慰问为兄,为兄真是感动得涕泗横流,无以复加哪!”
“……”
五颜六色的十弟默了许久,不服气地坐下来。
十弟不服气地委屈着脸,捏着“赏赐”给我的衣裳,看样子就要哭出来:“八兄,你说谎,你讽刺我……”
又来了。
这人我自小与他长在一起,自然晓得如何应对,我是嘴毒,但不是缺心眼。
左右现下无人,我敛去方才的嚣张气焰,老气横秋一叹,比见了天王老子还要低三下气。
“是为兄不好,”我干咳两声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与十弟哄道:“你,你送这衣服很好看,只是太过华丽,祖父和父亲不是说了么,要节俭,俭以养德,你看这服冠上头多少雕饰宝贝,也不晓得花费多少……哎,你别哭了……我不该扫你的兴,我穿上还不行吗。”
年年如此,年年如此,我是诸侯王,不是北苑的猪和猴儿,朝见一回表演也就罢了,私下还要给他表演,这日子什么是个头啊!
我悲观地拿起花里胡哨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十弟饱含期待里我套上衣服,他则笑眯眯地给我梳头,又是夸我头发乌黑如绸缎,又是夸我皮肤白皙滑腻,比宫里的鹦鹉还要可爱,一派和气氛围。
虽则我不晓得这是什么比方。
我看着镜内焕然一新的青年,比之方才的确添了几分金贵气:“阿弟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时候学会给人梳头了?还这么熟练,你是拿哪个妃子练的手哪?”
十弟摆弄簪饰的动作一滞,黑漆漆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拿起案上的象牙梳把玩起来:“兄莫非是吃醋了?我告诉你,是……”
他沉吟里眼睛骨碌一转,忽然巧劲地推一把我,跳将起身:“我不给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