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邸后厨正在杀猪,我沉浸在屠夫皮肉分割的爽快里不能自拔,看了小半时辰,心满意足离去。
吃猪肉喽,吃猪肉喽……
我哼着小曲正准备回去等用膳,转身却见一行人拎着一条被打死的死狗过来,脸一黑。
这年头爱吃狗肉的还有哪位?
于是我又默默看起了那行人屠狗,他们忙活的空档捡了地上一截猪大肠装兜里,待那几人杀好狗尾随其后,果然跟到了淮南王的住处。
淮南王府人来人往,里头冒着香料的香气,热热闹闹地招待着跟随他来长安的门客,和慕名而来的好友。
我自我堂叔面前站了好半会儿,他才注意到我:“八侄儿?你来我这里干嘛?”
谁是你侄子,多远的亲戚了都。
我面色未变,眼睛看着他面前切好的狗肉盘子,僵着脸抗议道:“不许吃狗。”
室内忽然静了下来。
众人或嗤笑或观望的注视下,堂叔恍若未闻看我一眼,夹起一片狗肉,扔到了锅里。
见我气的脸色更黑了,复笑吟吟地将一整盘狗肉倒锅里:
“狗肉好吃,寡人就爱吃狗肉,你又如何呀?”
堂叔指着锅里沸腾的肉轻蔑一笑。
一青年抱着剑将内情指了出来:“我晓得他,胶西王属狗,大王您吃了狗肉,他该不开心了!”
我身旁又一人故作惊讶地拍了记我:
“哎呀大王怎能自比狗呢,狗是牲畜,您怎能自比牲畜呢!我等一会儿还得吃呢,别倒了胃口。”
他们二人说罢大笑,众人也跟着哗然大笑起来。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叔叔不可忍,不可忍!
我胸脯起伏再三,忽然掏出藏在兜里的猪大肠,准确无误地丢到淮南王身前的锅里。
猪大肠的猪粪尚未去除,鼓鼓囊囊地滚沸在汤里,热气一蒸,霎时一股子难以言喻的粪臭炸满室内,引来一片难以忍受的嚎叫。
“你扔了什么东西?给我捉住这小子,别让他跑了!”
我惹出事自然麻溜开跑,身后一大票子淮南王的人追捕我,自国邸内追了一圈又一圈,我累得眼冒金星地撞到一壮硕男子的怀里,后面的人方停下来。
能镇住这等混乱场面的能是哪位?自然是我亲爱的阿兄。
我被奇怪的阿兄提溜起来,瘦削的身段在近十尺腰围,九尺身量的男人面前不值一提。
他提着我凑近嗅了嗅,怀疑去了泰半。
随即想到什么,目中了然。
他到底在了然什么?
我心下忐忑,却听他皱眉问我:“你身上怎一股子屎味?阿端,你又背着为兄玩粑粑了?”
玩粑粑……
我无辜地眨巴眨巴眼,踢了踢腿,寻到了熟悉的感觉。
同是满身屎味的淮南王也跟过来,见终于有人捉住我这个罪魁祸首,指着我摩拳擦掌蹬腿道:“你这个臭小子,哪来的猪大肠扔我锅里,臭死我了,好好的狗肉锅让你给毁了,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真是恶人先告状。
阿兄质问的眼神下我撇撇嘴老实解释道:“他吃狗肉,我不让他吃,他就骂我是狗。”
粗略了解了来龙去脉,阿兄放下了我。
阿兄将我往后稍稍,与淮南王赔礼道歉道:“堂叔有所不知,我这幺弟幼时就喜欢玩粑粑,还喜欢将这好东西孝敬爹娘和祖父大人,今日大约也是如此。叔叔您是长者,他年纪小,您也是父母的年纪,合该不计较这些小节,至于阿弟,我乃是他兄,自然回去好好教导于他,若无要事,就告辞了。”
……这事是过不去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