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这般蛮不讲理地讲完道理,拎着我拍屁股走人,淮南王慑于威势只得打破牙齿往肚里吞,远远的只听到他骂骂咧咧的诅咒。
“你都二十出头了,怎么还玩粑粑?”
事算是囫囵过去,阿兄赶忙叫人弄来香汤,一边唉声叹气自认倒霉,一边任劳任怨地给我洗澡:“以后不许玩粑粑了哦。”
我被人好气地点过鼻,鼻头遂变得湿漉漉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目前看起来很乖巧:“好。”
……
继我惹了淮南王之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继续惹他。
我上奏了与七兄约好的奏疏,新仇旧恨地参了他一笔,虽说依旧没什么动静,但也算是给皇帝吹了吹风,出了一口恶气。
今岁皇帝照旧宴请我们诸兄弟。
我嗅嗅衣服经久未散的麝香,暗道我阿兄的确会享受。
只是他那日将我翻来覆去看一遍,皱着眉啧吧的那句“少玩点男人”的话尚萦绕在耳边,有些气馁。
“陛下近来削封,臣等日子不好过哪!”
诸王正是酒酣,我身旁的九弟弱弱发声,可怜巴巴地看向皇帝,未语泪潸然。
见皇帝看过来,他胖乎乎的手背抹了抹脸蛋上的泪,难过得像一只伤心的鹌鹑。
他仰着脑袋挥着胖手,对上位细细吟哦道:“臣听说悲伤的人听不得抽噎的声音,忧愁的人听不得叹息的声音。所以高渐离击筑在易水之上,荆轲因此低头而不食;雍门子微吟,孟尝君为之悒悒不乐……《诗经》上说‘我的心忧伤,犹如棒槌把心捣;和衣而卧长叹息,忧伤使我人衰老;心里苦闷说不完,好像头痛发高烧’,这便是在说臣下。”
他这么凄凄惨惨地诉完苦,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只他自己哭还罢了,还把就近的我一把搂住,哭一声喘两声,震耳欲聋。
诸兄弟见有人起头,胆大的附和起来,我则被九弟不菲的重量压得直翻白眼,耳朵也吵得嗡嗡作响,在成为迄今为止第一个被压死的王之时,终于隐约有人道:“好啦好啦,朕晓得了,朕会宽待你们,九兄,你快放开八兄,有什么事好商量。”
是上位的皇帝大发慈悲发的话。
“真的么?”
九弟还是与幼时一般好哄,听到皇帝的保证即刻停下哭声,松开了我。
转眼笑眯眯与皇帝作拜:“臣谢陛下天恩!”
我差点被压死的苦算没白受,皇帝答应不再削夺我们封地,还赐赏了一堆好物件,算是高兴一场。
宴罢大约又想拉进关系,又或是想“彰显天威”,又私下召来我们七八九兄弟去上林苑。
我们三人看着十弟带着卫侍自马场上潇洒地跑了一圈又一圈,自是暗叹皇帝到底是长大了,也变得厉害了。
一阵沉默后,我戳戳游神天外的七兄:“兄,你会骑马吗?”
七兄回过神来,索然无味地摇了摇头:“走路有益于身体健康。”
对于马这种桀骜不逊的坐驾,我可不敢骑。
“我只会骑牛。”
我亦是摇头,转头问九弟:“九弟,你会骑马吗?”
“我不会骑马马。”
九弟崇拜的眼睛从马场抽离出来,与我同是摇头。
随即想到什么,眼睛又亮了亮:“我会坐车车!”
是以我们三人都不会骑马,那他让我们来是干嘛的?
我沉思片刻,看着皇帝的背影好半天,方恍然大悟:
哦,我明白了,皇帝特意召我们几个不会骑马的过来,是为了炫耀自己新学的马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