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罪……”
一滴泪滑落男子的脸颊,尽没于他青涩却生了凌乱胡须的下颌,他空洞的眼睛直直地凝着牢狱的栅栏之外,一身狼狈的血污。
牢狱的大门吱呀响动起来,惊得老鼠“吱吱”乱窜,那青年猛然扑向门的方向,颤抖地辩解道:“父亲,父亲,我没有罪,我没有罪!”
已至关押荣兄牢房,我堆了堆地上的干草,坐了下来。
见是我,荣兄有些尴尬。
随即是失落,他苦笑着低下了脑袋,仍是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道:“父亲呢,我想见父亲。”
父亲大约是不会来了。
我摇了摇头打破了他的念想:“我不是父亲派来的,是皇祖母让我来的,她让我打探打探你的情况,她很关心你。”
我这么安慰着他,隔着栅栏抚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同情一叹:“郅都对你用刑了?”
荣兄仍然沉默。
不过他终于愿意抬起头来看我了。
他面色惨白,形容憔悴,面容削瘦得让人几乎忘记了他先前的模样,那支离破碎的胳膊抬着沉重的锁链,手上带着黑黝黝的血痂。
他的手要抚摸我的脸蛋,犹豫再三,又懦懦地收了回去。
荣兄勉强笑起来,一如我知事以来平和的面目,哄孩子似的摇头:“这些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该知道的。端端,你回去吧,你还小得很哪,还是不要牵扯进来得好。”
他干裂的嘴唇有些颤抖,话毕断然推开了我:“你回去,若祖母和皇帝问你,你就说我很好,明白吗?”
难道非得如此地步吗?
一阵死寂的风吹进来,我流下了冰凉的眼泪。
皇帝是不会放他的,除非……
我咽了咽口水,没来由心头一阵恐慌。
我环顾四周,自袖中取出一把早前备好的剪刀,对着木栅栏磨比划两下,又掏出铁针,匕首等物塞给了他:“我晓得你非死不可,是以您还是赶紧逃吧,逃到天涯海角,皇帝抓不到你的地方,做个平民百姓,一辈子不要露头,也好歹比年纪轻轻被人打死了强!”
荣兄出乎意料地抬起头看我。
他怔愣地拿着我不知从哪里来的杂七杂八的工具,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八弟,你?”
话未毕忽然有人自门外不耐烦地大喊道:“时候到了,时候到了!”
我与他使了眼色,拍拍屁股站起身,同是大嗓门地喊了回去:
“知道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