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部下,魑魅魍魉,”我心下生了推测:“杜肙被杀,可是他们弄的?”
他似乎舒了口气,听我提起杜肙,很不耐烦地摆摆龙尾:“我不知!”
我伸长尾巴缠住了他。
“你做什么,”魔神被我缠住身子,大眼睛楚楚地瞪着我:“我也是才闯出东君封印不久,魑魅魍魉做的事,与我何干!”
少年一脸无辜,尚带着几分稚气,提到东君的事,仿佛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
我犹豫地松开了他。
“既然逃脱封印,那便在下界之事上多费些心思,”我看着他细瘦羸弱的身躯,不满道:“你到底是魔神,不是寻常小魔,整日跟在我尾巴后头像什么样子。多修习云经,增长神力,不然哪日有机缘合二为一,只会拖我后腿。”
远处传来寺庙的晨钟,惊起满池的波澜。
“你也知我羸弱,”魔神望着澄明的净池,眼眸的暗色闪过悲伤,钟声余韵里,他声音轻得像叹息:“陆吾,你难道真的喜欢守弱么?”
魔神忽然激动起来。
“东君用太阳精火炼制的这玩意儿,每时每刻都在灼烧我的神魂!”
他扯开衣襟,心口处浮现出与我一般无二的印记——那本是梅花的印记变作龙形,后来又成为现在的万字符。
金光隐现,我按住突然剧痛的心口,一时泛起难以承受的痛楚。
原来千年封印中,我们始终共享着痛楚,我痛,他亦痛,他痛,我亦跟着难过。
净池西侧突然掀起巨浪,魔神的魔气不受控制地溢出,将池水染成了浓郁的墨色。
“小心!”
我挥袖布下结界,却见他痛苦地蜷缩起来。
“兄,”魔神面色惨白地要捉住我的手:“不要……”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触到他眉心封印的刹那,记忆如潮水涌来——
血月当空的夜晚,少年魔神坐在尸骸堆成的王座上,而千里之外的昆仑巅,我正在为战死者超度。当我的泪水滴入往生池,他心口的魔焰就会弱一分,原来这就是东君封印的真相。
他早知我们互为因果,并且竭力压制。
“现在明白了?”
魔神虚弱地喘息两声,抓住我颤抖的手按在他心口,万形印记发出金色光芒:“杜肙那小子根本不是,不是被杀。”
他突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线:“他是自愿化作封印媒介的,引你上钩,他就是为了镇压我,自然也是为了防你,防你成为下一个帝俊,他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