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姜念才会在当初的筑玉亭上听到那若有若无怀念里所夹杂的簌簌溪水之声。
……
至于于鹤。
能让神女想着拐弯抹角去寄信求助的,愿意把关乎性命交托于他来救助的。
也当是很信任吧。
至于今日下午在本子上看到的那些神女的行动。
应当并不是神女不想出去。
而是她出不去。
在醉花楼引发混乱的另外一点,会不会藏在醉花楼的哪个角落里?
姜念合上纸页,轻轻调整了呼吸。
夜已深,这里不如幽馆或是屏州,没有树梢晃动以及蝉鸣的声音。
能让她分析眼前情况的只有她自己。
这次想好神女之后将要做的事情,那么就要凭借着这次能用的一切之物,来防止未来横生枝节,可能危及到性命的那些猜忌。
许是夜深人静,脑海里的思维总爱胡思乱想。
那日在驿站和兰的对话又不适宜的出现在了她的脑海。
【即便在外表现地自信且有底气,你所受到的一切负面影响,却都在内心里慢耗。直到堆积至一个顶点,决堤而出。】
她的穿越……真的是因为自己精神并不稳定么?
医者难自医。
她总是能很敏锐地观察到别人的想法,即便预估不了,也会尽量贴合着别人的心态来做事。
这到底算是对他人行为的一种讨好,又或是因为本身自己内核不稳定,而想从其他人身上找到认同感?
……这样,不就和孟峥有了几分相似之处吗。
孟峥说看她就想在看自己。
他的症状已经很明显了。
甚至是一望就窒息,难以窥及到底走何路,才能到达生的彼岸。
而她……已经离这一步不远了吗?
姜念沉默地将信页收了起来,方才见到萧映竹姓名时满溢出的喜悦又霎时被冷风吹得熄灭。
这封信不能留。
火光里,外焰舔食着信封的边角。
封皮渐渐露出了内里的棕黄,转而变成灰黑,直至热浪向前延伸,舔抵到“萧”字的边角时。
走神的姜念才猝然回过神来,下意识松开了捻着信封边角的指尖。
无奈自己的心思又在不经意间飘忽出去,她静静地看着代表她“思念”的信封烧成了灰,火光在她浅色的瞳仁中跳跃。
桌面上的烛剪一剪。
白色的蜡烛线即卡了喉,息了声,枯寂在昏暗的房间里。
蛰伏在她椅子边的黑暗快速地缠绕上她的双腿,从四周向内快速蔓延,彻底将她吞噬在了不见光的境地。
—
隔日
未拉上窗帘的光束扑散一地。
亮色在地板泛起光泽。
姜念从黑暗无边际的梦中惊醒,睁眼一看,入目的是这慢慢开始熟悉的醉花楼休憩室里。
其实,她觉得直接称呼为宿舍更好一些。
除去可以向内反锁门以外,人一旦出了门,房间里的隐私也就一点儿都不剩。
她换掉睡衣,随即将昨晚侍女暗卫给她换洗的侍女服穿上,从木箱里拿出图纸后仔细端详,再在脑海确认般的过筛一遍后,才满意地把图纸收回。
时间恰好处在贴身侍女用早餐的时间点。
因为醉花楼内的那些不成文规定。
因此贴身侍女即为所有侍仆中最为高贵,最为特别的,因此待遇也与一般的侍女侍从不同。
为了让神女更加信任自己,可以使用比侍女侍从更为好的乌糜众特制防背叛粉末。
若是不想在神女面前和其他侍女又争又抢,对是何工作不感兴趣的话,那便是如苍郡的平民百姓一样,早上就吃普通人该吃的。
虽然味道也不算好,但姜念觉得比起那用药物来洗脑饱腹的食用粉末,还是这味道不好但起码是正常食物来当早餐的要好得多。
一顿早饭用餐完毕,姜念出了膳堂,顺着先前同忧说好地老地方等了片刻后,远远地瞥见了忧往这儿来的身影。
他的神色不再如前天那般生动,稍有地如木偶般木讷,无表情。
就像是调试坏了的人偶。
姜念瞧见他这幅表情,昨日在辘轳上听到侍女们谈话的内容又纷沓出现在脑海里。
犹豫片刻,她还是如同前天那样神色如常得与他打了声招呼。
在忧无表情地回应中,姜念微微歪了下头,抛出一句疑问句。
“为何不试着信任神女大人呢?”
“——你看上去,像是对神女大人所作所为生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