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子很是惊讶,一年见不了几回的孙子不请自来。“我这老花眼没看错人吧,你真是我家有恩?”
“爷爷,您别取笑我了。上次寿宴我迟到了,今天就当是给您赔罪。”沈有恩态度意外地诚恳。
“年轻人重要的是拼事业,家庭聚会,哪有迟不迟到的。快坐下来,吃点新鲜饭,可比你在外面胡吃海喝健康得多。”
沈有恩坐在申敏禾对面,扬了下眉,“抱歉没时间看望你,身体好些了吗?”
实际上,他在出事当天就前往了医院,在病房外望见沈有尚紧守在旁、寸步不离,他便转身离去。
如果不是林雅音向儿子抱怨,老爷子将申敏禾接回了家,沈有恩也不会回老宅。
“没几个月好不了。”申敏禾随意地应了一句,暗自提醒自己尽量少招惹这个男人。
沈有恩偏要和她搭话,“沈有尚三天两头不回家,这里陪你的人多,你就安心住下吧。”
她笑笑,不作答。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哪敢多住,只盼着沈有尚早点回国接她走。
爷孙俩谈及今晚在南江之畔举行的烟火大会。每年这个时候,世界各地的大师们齐聚一堂,展示令人叹为观止的烟花艺术。
申敏禾一直心心念念着去现场观赏,可惜住在郊区,不能第一时间挤进江边的位置,酒店的观景房更是承担不起。
“耀晶酒店送了我一间景致绝佳的临江客房,有恩你带敏禾一起去看吧。”
“这怎么行!”申敏禾不假思索地回绝。老爷子大概不知道偷拍事件,但她一直记着,沈有尚关照过她,不准与沈有恩单独见面。
她突然间高了几度的声音都变了调,让桌上的人为之一愣。
沈有恩冷笑,“怎么?怕我吃了你,还是沈有尚不允许?”
“我这不是受伤了吗?不想太麻烦人。”申敏禾再三推脱。
爷爷这会儿也意识到他们两个年轻人不方便一同出行,于是提出自己一道前往,这样申敏禾便能毫无顾虑地去赏烟花了。
他们三人抵达耀晶酒店16层,正是欣赏烟花表演的最佳位置,一房难求。酒店将上等的套房留给了贵宾。
江畔人群密布,犹如蚂蚁般熙熙攘攘。警察严阵以待,以身体作为防线,分散着人潮。申敏禾心想,要是以她这身高,挤在里面,指不定喘气都困难。
沈有恩望着楼下啧啧摇头,“这么多人,太窒息了,都挤成了肉饼,还有什么心情看烟花。幸好我和他们不一样,不用自讨苦吃。”
他这话让申敏禾听得不舒服,那种带着优越感的语气,就差没把“穷人不配娱乐”说出口了。
而此时坐在通透的落地窗前,拥有开阔视野的申敏禾,觉得自己没有反驳的底气。她内心虽有一份贫不失志的傲气,然而虚荣与懦弱又将此侵蚀。
夜空中绽放的烟花让她忘了心中矛盾的挣扎。任谁目睹这无与伦比的焰火,都会为之震撼。
八点整,一簇绚烂的金花,灵感源自南江市花金合欢,于天际骤然开放,拉开夜幕的华章。先是划破苍穹的光亮,再是两岸灯火配合着变幻色彩。
天上是火树银花,盛开继而萎落,如繁星般坠入江面。窗外流转的光影在她的脸上映出异彩。
沈为民与孙子谈笑风生,但申敏禾全程关注着烟花,没有参与他们的聊天。
回到老宅时,已近半夜。当沈有恩推着申敏禾进屋时,客厅里坐着的男人蓦然起身。
沈有尚回来了。
他在槟城开完会后,收到申敏禾的信息轰炸,耐心点开一一回复,并答应她后天就提前回国。
当他得知沈有恩在家,立刻改变行程,乘坐私人飞机连夜回南城。匆促下了飞机后,再以最快的速度让司机送到老宅。一路紧赶慢赶,却没在家里见着申敏禾。
管家说明了去向。沈有尚静坐在沙发上,手围在胸前,刷到了申敏禾发的朋友圈。她几个月不发一条,这次不仅拍了九张图,文字也满溢着兴奋。
沈有尚一连发了几条信息过去。
“烟花好看吗?”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药按时吃了吗?”
申敏禾并未知晓他已回国,眼睛完全被焰火吸引,在欣赏之余,只回复了一条,“看完就回家。”落得沈有尚一人生闷气。
当他们三人有说有笑着进门,沈有尚心里泛起阵阵酸涩,却仍旧不露声色地向老人家问好。
“你不是后天才回国吗?”申敏禾的困意在看到他的瞬间消去。明明刚才还在回信息,也不提一声。
尽管对于她与沈有恩一同赏烟花心存微词,一见她乐呵呵地望着自己,沈有尚心就软了,“不放心你,提前回来了。”
“有我们在,有什么不放心的?”沈有恩的手搭在申敏禾背上。
沈有尚睨了他一眼,从齿缝里挤出冰冷的字眼,“那我可太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