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沈有尚多么想要她回到自己身边,退让的话语却堵在喉间,最终化作了激动的言辞,带着急切与严厉。“你怎么不声不响就离开,你还记得我们之间有合约吗?”
“你不是让我冷静?我这不是在冷静期吗?”
“那你什么时候冷静好了回来?”
她不示弱,“回哪儿?我自己有家。合约上可没有规定我住哪里!”
沈有尚被她的话噎得半晌无言,他觉得再这么争论下去,只会加深误会。“等你平复情绪,想见我了,我们再把事情厘清楚。”
申敏禾气呼呼地挂了电话,自言自语,“谁想见你了!”
夏如微在一旁听笑了,“我看你也没多讨厌他。”
“我和他现在有仇!”申敏禾迅即敛容正色。
夏如微模仿她打电话时的神态,“你们哪像是仇人吵架,我看是小情侣拌嘴。”
申敏禾轻轻锤了一下朋友的肩膀,“才不是,我一急声音就变了,和别人吵架也是这个语气。”
“嗯?是吗?”夏如微的音调里续了点意味深长,“你骂你弟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家里人和外人能一样嘛?”申敏禾反驳得很没有底气,藏于心间的小情愫,未能逃脱好友的目光,但她怎么也不会承认,因为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她清了清嗓子,肃然道,“我怀疑沈有尚耍计谋,他故意接近我,让我放松警惕,其实真正的目标是我舅舅。你说我这样会不会害了家里人?”
“我脑子还没你好使呢。”夏如微挠了挠头发,“那我们……要不要报警?”
“我就知道你帮不上忙。”申敏禾将手中的玩偶扔在朋友身上。“对了,你妈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夏如微一家向来待申敏禾如亲人,在她落魄时留她借住。现在她腿脚不便,更是给他们添了麻烦。
恰逢夏妈妈生日,申敏禾在百合广场的餐厅订了一桌作为感谢。如今她手头也是有些小钱了,是时候回报朋友了。
他们两人提前到了商场。夏如微去卫生间时,将轮椅停在门外的等候区。申敏禾一直低着头在手机上查看菜单,甚至没有注意到好友什么时候出来的,被推着前去餐厅。
“我记得你妈妈不喜欢吃海鲜吧?”
没有得到答案,申敏禾又问了一遍。
“你在想什么呢?杨云飞是不是又找你了?”她转过头,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了。
推着她的不是夏如微,而是一个戴着口罩的黑衣男子。
“你推错人了!”她一边说一边搜寻朋友的身影。
那人没有反应,申敏禾拍了拍轮椅,声音陡高,“我说你推错人了!”
“申小姐,您不认识我了吗?”男人眸中晃出一抹狠厉的光,声音透着阴恻恻的寒气。
“是沈有尚派你来的吧?我和他说过了,我要在朋友家住几天,你马上给我停下来!”申敏禾怒斥。
黑衣男子非但没有止步,反而加快了速度。申敏禾紧抓着扶手,惶然乞求,“我跟你去见沈有尚,你慢一点行吗?”
男人充耳不闻,像一头发疯的公牛横冲直撞。他用轮椅当作武器,驱赶挡在路上的行人。
申敏禾意识到自己已身处险境,企图打电话求救,手机却掉落在地。受伤的腿导致她无法从轮椅上跃起逃脱,只能朝着路人呼喊救命。
“闭嘴!”男人恶狠狠地将刀片抵在她的脖颈上。锋利的刀尖不慎刺破了她的皮肤,血渗了出来。
人群中爆发出惊恐的尖叫,个个都被吓得脸色苍白,四散奔逃,根本没有人敢上前施救。
在保安赶来之前,申敏禾已被塞入车内,随着一股强烈的迷药味道袭来,她陷入了昏迷。
当她苏醒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冰冷的柱子上,头痛欲裂,腿上传来阵阵刺痛。手掌无力地撑在地面上,触感既潮湿又黏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铁锈与汽油混合的气味。
四周被黑暗所笼罩,让申敏禾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无法知晓自己昏迷了多久。一盏昏黄的灯发出微弱的光,勉强为她提供了些许视线。
她强忍着不适,试图观察四周环境。这里似乎是一个被遗弃已久的工厂,每一寸空间都是破败与绝望,犹如噩梦中的地狱。
可怕的是,这一切都不是梦。现实比梦更加残忍。
鞋子摩擦地面的拖沓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她下意识地闭上双眼。
“别装了。”男人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宛若恶魔在洞穴里发出的低吟,令人心悸。
她颤颤巍巍地撑开眼皮,撞上了男子猩红的眼睛。在这双恶狼之眼下方,口罩已摘,露出瘦削的脸庞。
申敏禾恍然,她一直以为这个暴徒是沈有尚手下的狗腿子,其实他是当初在心知岛M Gallery被赶出去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