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昃昀抱着臂，哼了一声：“二哥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仗着大哥护短张扬惯了，又格外受父皇看重恩宠，目无尊长也不足为奇......”

一旁的李昃殷用手肘轻轻推了一下李昃昀，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李昃鸣又看了一眼那四皇子，脸色不是很好。他向太后欠身赔礼：“皇祖母，我替二弟向您道歉。您宽宏大量，饶他这次，回去之后我定会责罚他，让他思过。”

太子都屈身求情了，张钰灵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正色，却还是有怨意：“罢了，少年人性情跋扈，气焰正盛。这事哀家就算揭过了。”

李昃鸣掀袍下跪，叩首谢恩：“谢皇祖母宽恕。”

见太子跪了，其余人也纷纷伴随。七皇子把不情不愿的李昃昀也一把拽了下来。

“......谢皇祖母宽恕。”

细碎的声音宽慰她息怒，太后抬起手，按着一边的太阳穴：“好了，好了。哀家乏了，都回去罢。”

于是众人道了午安，三三两两地散了。走前，李昃鸣还寻了一会儿苏逸珅的身影，却是没找到。

“莫不是同二弟一道去了？”李昃鸣嘀咕了一句，也随着人群离开了。

孩子们都离开，张钰灵这才抓起一旁的瓷杯撒气。

“太后息怒。”她的贴身侍女进来便劝。

“必须除了他，”太后气得胸口起伏，好不容易缓过来，“绝不能让他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

因为李昃渊她料想压不住！他那般有底气，绝对也是个有手段的皇子。张钰灵看得出来，李昃渊没有随父随母的温顺易驯，他生来就不会是任人驯服的傀儡，他是阴毒的蛇，是难以摆布的烈鹰！

别的皇子上位还有可能被她掌控，但李昃渊一定不会。若是日后李昃渊成功上位，必定会独揽大权，到时，张家的地位就会崩裂，这不亲外戚的毒崽子甚至不会给他们留有话语权，这些年所做的工夫都将全是白费，甚至，让张氏在这皇城内消失。

“当初就不该让益元留下他。”太后恶狠狠道。

齐春从袖中拿出一包药粉，在太后面前摊开：“无味，无色。”

太后眼前一亮，把手上其中一枚金戒取下赏了：“秋猎后，当晚有个大宴。”

齐春点头：“明白。”

·

此时李昃渊在永秀池边坐着，他靠着假山，笼罩在阴影下。

溜达过来的苏逸珅在他旁边坐下，却没出声。二皇子看也没看他一眼，仍远远看着湖心：“我竟没想到来人会是你，幼珂。”

“你看都没看，又怎知是我来？”苏逸珅觉得神奇。

李昃渊没答，只是哼了一声。

苏逸珅往湖里丢了一颗石子，水花溅起，荡漾出一圈圈涟漪：“不过二殿下倒是胆大，那番话，你是意有所指？”

李昃渊的身形一顿，随即看向他。少年的笑容融入秋色中，竟有秋的萧杀感：“幼珂很是明白嘛。”

这是能明白的？苏逸珅腹诽，随即摇摇头，拨拉着地上的杂草：“争权夺位，我是一窍不通。看太后那般神情，一定是你戳中了她心中想法。”

“就你会察言观色。”李昃渊讥讽。

苏逸珅倒是没在意，他道：“不过嘛，虽说对争权夺位一窍不通，但，传闻还是会听听。”

“什么传闻？说于我听听。”李昃渊颇有兴趣。

“传闻——”苏逸珅就真的说了起来，却又突然刹住了话头，盯了李昃渊好一阵，失笑道，“传闻二殿下每日都被先生用戒尺打手心......”

他把头埋进臂弯，肩头耸动。或许是因为当事人在一旁，才没笑得更加放肆：“哈哈哈哈......挨打了还会哭着找太子控诉先生的‘恶行、暴行’，不找皇上是因为他也给先生撑腰。”

李昃渊甩去一记眼刀：“都多少年前的旧事了你也能笑成这般。我就不信你小时没被打过。”

心被刺了一下。苏逸珅抬起头，若无其事地擦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没有。”他忍住笑，又特意强调了一次：“从来没有。”

“苏幼珂！”李昃渊恼羞成怒伸手便去挠他。

“诶诶诶！”苏逸珅推搡着，但力气敌不过他，加上笑没了力气，倒在地上，“二、二殿下！够了够了，哈哈哈哈哈......！我知错了知错了！”

苏逸珅再次笑出了泪花，连连求饶，李昃渊有意折磨，偏是好一阵才停手。

“啊......”苏逸珅从地上爬起来，揉着笑僵了的脸，“我要同太子控告你！”

作完恶的李昃渊替他择去粘在他头上的草碎，不以为然，甚至有些得意：“我大哥肯定帮衬我。”

“这样么，”苏逸珅垂下手，坏笑道，“那我同皇上说，你欺负我了。”

于是他就挨了一记李昃渊的爆栗子。二殿下还有些威胁的意味：“你敢说一个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