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珅离开后,三兄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太后经前面一事,心中郁结愈来愈大,也终于待不下去。
“齐春,扶哀家起来。”
皇帝闻言看了过去,放下手里的金箸:“母后这就要走了?”
太后的目光扫向他,言语间全是怨气:“哀家乏了,还不准哀家走了?”
李昃渊正顾着剥橘子,实际听着太后的话,不由得轻嗤一声。乐声正巧停止,显得这声音尤为突兀,惹得众人都看过去。但李昃渊却像没注意那些目光,自顾自地给自己和一旁的三皇子塞了一瓣橘子到口中。
矛头分明都指向李昃渊,李昃赢却也吃得胆战心惊,悄悄看了一眼自己大哥和二哥都淡定得很,压力更大了。于是他轻咳几声示警。
“皇祖母不多留一会?”李昃渊用帕子擦着手,“这舞曲还未赏完呢。”
太后笑得牵强:“不了,哀家困乏得紧。”
李昃渊故作遗憾:“可惜了,少了皇祖母可就少了欣赏的兴趣。再说,若是日后没机会了呢?”
二皇子语出惊人,再次成为全场焦点,各种声音乱作一团,表演的姑娘们立刻被叫退下了。
“渊儿,”皇后愠怒,“不能这般说话。”
蔚贵妃又要见缝插针:“三番五次顶撞老祖宗,老二最近失礼得紧!”这一下,可是让战火骤起。
“二哥这般,也不怕教坏了弟弟们。”李昃昀也讽道。
“四弟,”李昃鸣皱起眉,“不干你事就别开口。”
那同蔚贵妃一道的淑妃见姐姐出头也跟着附和:“众目睽睽,太子殿下就莫要偏私了。老二对老祖宗出言不逊屡教不改,再不改改他这气性,日后还不知道要作什么乱。”
“我……我二哥又不是第一天这样!”李昃赢见他二哥若无其事地模样,顿时急了,“二哥你辩护几句啊!”
李昃渊置若罔闻,往嘴里塞了一块腰果,还拨了一些给身后的莫云:“辩护什么?我方才一时走神,没听清。”说完还露出一个颇有礼貌的笑。
凌妃平日与皇后交好,同太子和二皇子的关系不错,见着这气氛,惶恐李昃渊又被群起而攻,忙打圆场:“姐姐和殿下们都冷静些,少年人嘛,正是难以管教的时候,稍稍宽容些,让昃渊道歉赔罪便是了。昃渊呐,你也莫要再僵持,今日家宴,莫要闹个不欢而散呐。”
“大哥不也同二哥一般年纪么?”李昃昀尤为不屑,“也不见大哥难以管教。”
李昃鸣本想开口训他,却听李昃渊先说:“四弟对我意见很大啊?”
李昃昀感到寒毛直竖:“实、实话实说罢了。”
太后气得直拍胸口:“李昃渊……你、你!”
蔚贵妃立刻去给太后顺气:“老二,还不快像老祖宗赔罪?”
“我也没说错啊,”李昃渊一副无辜的模样,看向沉默的帝王,“皇祖母这般年纪,曲儿听一次少一次。父皇,我只是直白了些,娘娘同弟弟们就要痛骂我啊。”
李益元只想在一旁同皇后吃点心,无心加入他们的交战,不料自己儿子将他拖入局中。于是乎,他扫了一眼李昃渊的神色,淡淡道:“你觉得妥否?向你皇祖母赔罪了了这事吧。”
听得父皇开口,李昃渊这才笑着站起身,冲对面的太后恭恭敬敬拜下一礼:“皇祖母宽宏大量,饶我一饶。昃渊再不会对皇祖母有这般言语。”
太后咬牙切齿,显然是不肯放过他,话还未出口,李益元便一锤定音:“好了,平身吧,此事已了。齐春,扶母后回去歇息。夜色已晚,这宴席也该散了。”
齐春不敢抗旨,依令搀走了太后。
皇帝这番举动,很明显是在袒护李昃渊了——一直以来都是如此。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更是嫉妒,对李昃渊的嫉恨又是多了几分。
看着李益元与皇后相携离席的背影,李昃渊也很快反应过来皇帝又摆了他一道。这老皇帝……
太子过去扶起他:“昃渊,也该回去歇息了。”
“好,”李昃渊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吃的三皇子,不耐道,“三弟,走了。”
李昃赢蹭的站起身跟上他们的脚步:“来了来了,二哥等我!”
一轮家宴下来,各方的敌意与杀意终于开始在表面浮动。
·
丑时,福宁宫外。
一主一仆藏匿在黑暗中,月光也探不进太多。夜巡的队伍早早在周边巡过一次,一时半会不会再折返。
李昃渊的手指轻轻抚过莫云手上短刀的刃口:“你知晓你的任务。”
莫云用黑布蒙上脸,面巾之下只有双眼露出:“主子的腿……”
“安心,”李昃渊一副轻松的模样,“幼珂也将药喝了,不会醒太快。”
他看着自己的下属,一手搭在这下属的脖颈旁:“我能顺利,全需你做的干净,不是吗?”
莫云绷紧了身子:“莫云定不负主子所望。”
李昃渊撤回手,懒懒地开口:“动作快些,别让我等急了。”语毕,莫云便消失在李昃渊的视野中。
彼时太子在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安睡。他看到父皇把玉龙交给李昃渊时,说不惶恐那是假的,但他更担心李昃渊被那些心狠手辣的人迫害。
他要如何保护李昃渊?他该如何阻止这些人的阴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