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不好的,但得知你平安归来,不日便会痊愈了罢。哎呀,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罢。”月牙此刻已然怒火全消,只剩满腔担忧。
“为何这么说?”姜岁欢不解。
“大小姐不知怎得,突然对你婚事又上心了起来,连着三日着人来芳菊院请你,说是要你与那尚书嫡子先见上一面呢。”
“若我不去,待如何?”
她虽将话说的随意,但鼻尖似乎已经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前几日因着找不到你的人,我们便打了个幌子,说你身体不适,染了疟疾不宜出门见客。但似乎早已被她们看穿。
今早来传话的那个丫鬟说,若你明日不去,便是拖着,扛着,也要将你送到尚书嫡子面前去。”
姜岁欢的心中被溅起的涟漪久久不能平复。
若她猜得没错的话,应是薛鸣鸾将梁绶上次的话听进去了个十成十。怕她伺机脱逃,便欲压着她的脖子将婚事快些促成。
梁绶啊梁绶,你可知你随口而出的忆旧,便将旁人推至了悬崖边上?
她紧紧捏握住指节,眼神悲凉又绝望,一瞬间如被抽走了魂魄。
翌日眨眼就到。
姜岁欢倒不是被人托扛着出去的,反而是带了个素巾覆面,自愿坐进软轿里,袅袅娜娜地赴了宴。
她那名义上的未婚夫婿,兵部尚书嫡次子赵随,将二人见面的地点定在了汴京城中最繁华的醉仙楼。
姜岁欢随着引路的小二,穿过熙攘的人群、满座的宾客、奏乐的乐师,以及那水袖飘然的舞女后,终是来到了二楼的上房包厢。
小二谄媚地推开了一道擦得锃亮的木门,“娘子请,里头的大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姜岁欢点头而入。
一檀木座屏立于面前,后边有一华服男子正坐于太师椅上,头冠镶珠戴花,腰间坠满翡翠玉牌,一袭绯红圆领蜀锦华服好不惹眼。
装扮精致到仿若今日便要同她入了洞房。
说来她也是实在不止如何称呼他,看着人做派浮夸,但又只有嫡子身份,未有个真正的一官半职。
姜岁欢只得在他身后清了清嗓子,躬身道,“见过衙内。”
赵随一转身,便见一身着一袭藕荷色织花锦缎外裳女子款步迈来,袅袅娉娉,莲步轻移,还未靠近,便好似已然闻到了那沁脾浓香。
虽说面上覆着一层轻纱,也难掩其兰花仙子之姿,他快速立起,将微微欠身的姜岁欢扶住,肆无忌惮地将她从上到下一通打量。
“你便是岁欢妹妹吧,不必如此生疏,唤我一声随哥哥便是。”
“初次见面,这如何使得啊。”她羞涩低头,随后还是娇声道, “… …随哥哥。”
“啊哈哈,甚好,甚好。”赵随一笑起来,原本那还带了两份书卷气地面孔便只剩下轻浮放荡,打量姜岁欢的眼神尽是垂涎。
镇国公府果然所言非虚,此女确有倾国之姿,配他尚可。
他到也不算委屈。
“妹妹喝茶。”赵随携着姜岁欢素白的小手入座,将桌案上的紫苏饮子推到她跟前,不停制造着肢体相触。
“这厢房暖热,妹妹怎得还戴着这面纱,不若摘下来先喝上两口。”
“哥哥莫急呀。”姜岁欢抬起玉指握住杯盏,状似不经意地将他那不安分的手掌撞开,面纱轻抬,将饮子置于纱下,浅浅尝了一口。
那侧仰的细白脖颈与仙姿玉色看得赵随心痒难耐,再也按捺不住一点。
姜岁欢眼见男人逐渐昏头,又伸出纤纤细指,从那五光琉璃盘中捻起一颗金丝蜜饯,擦着男人唇边而过,“随哥哥,尝尝这枣子,可甜?”
赵随张嘴,并未咬到。
姜岁欢便又捻着这颗枣子杀了个回马枪,将那拉丝鎏金的糖衣枣皮压在男人唇上,轻轻研磨。
男人作势要咬住她的香指,她却迅速抽手躲过,留下一声娇笑。
“岁欢妹妹,你坐得再离我近些。”赵随被这一来一回的挑逗勾得腹火大旺,也顾不得甚礼义廉耻了,竟直接伸手抓向姜岁欢的手腕。
而就在肌肤相触的瞬间,耳边又传来男人露骨又粘腻的话语,言语也愈发不加掩饰,“妹妹这手生的真白,比我家中那玉石摆件还要赏心悦目。”
姜岁欢右手正握着茶盏。
她垂头看着杯盏中的成串雪沫,兀地将手一松。
然后带着热气的烫水便全砸在了赵随手背和衣衫上。
男人毫无防备,那身炫目华丽立刻被浇了个透顶。
当然,伤势最为严重的还得属他那只猪油咸手。
姜岁欢则闪身躲开了飞溅的茶水,但又若受惊般磕倒太师椅的另一侧,假意询问道,“随哥哥,你无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