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宗坐在软塌之上,斜撑着看奏折,几个小宫女儿在旁随侍。
见周玦和宇文嘉煜来了,他放下奏折,直起身子,屏退了左右侍从。
两人行礼起身之后,便瞧见官家脸上的神色不大好,脸色有些苍白,实在是不复从前盛年的景况。
“两位爱卿,都是我大宋能臣,朕自然对你们寄予厚望。”
官家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不乏帝王该有的威严与厚重。仿佛只要他还在,大宋便在。
说完这句话,这位日薄西山的皇帝便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梗着喉咙喘气。
殿下两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心中很是担心却不敢贸然上前。周玦蹙眉道:“陛下,您……”
“无妨,无妨。”纵使昭宗不想在臣子面前表现出脆弱,但身体已经是这样。
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更要把后面的话交代清楚。
“周爱卿,你是跟着太子的老人了,忠心看得见,但更要小心行事。”
周玦连忙点头称是道:“陛下,臣定当忠心辅佐太子,死而后已。”
昭宗点了点头,又转头向宇文嘉煜嘱咐道:“宇文爱卿,你父亲曾是我的故交,你们都是饱学之士,更要为我大宋出谋划策,出计出力。”
宇文嘉煜弯腰应下,脸上没什么波澜。
下一段话,才让两人震惊。
“朕将留下一道遗诏,你们当中,只有一个人能接,就看谁敢。”
这话里话外的,不是什么好事啊……
两人心里直打鼓,搞不懂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朕最信任的两位年轻臣子,都无一敢接吗?”
宇文嘉煜是真的不敢接,父亲行走官场数十年,交给他最重要的就是,做任何事都要学会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这样的一道遗诏,无疑是要斩断他的退路,让他从此唯太子命是从的一道枷锁。
正思索着,周玦已经跪了下来,面色肃穆道:“陛下,臣,愿意接。”
昭宗盯着跪下的周玦,眼神中流露的欣赏、慰藉和担忧。
“周玦,朕说的话,你并没有听进去。”
小心行事。
不过,昭宗看中的,就是他这份莽夫般的忠勇。
那天正好也是林琅回史馆的日子,重新捡起笔墨时,戚容刚好从檀木书架后走出来。
别了三年多,戚容已经成了三品女史,气度更加清冷孤傲。
还是那样,喜怒不喜形于色。
与林琅相见之时,阳光透过窗户正好照在她的眼睛上,映出一片波光粼粼。
“下官参见戚大人。”
林琅故作姿态,毕恭毕敬地向戚容行礼。
越走越近之时,戚容掩不住面上的喜色,嗓音却还是淡淡道:“我听说你回京了,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琅头一歪,舔舔笑道:“因为我想你了呀!”
戚容:……
(偷笑)
这时史馆里有了其他人进来,要传林琅去整理抄写奏章。
林琅:啊……又是这个苦活。
这时戚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这里事务繁多,正愁没有人帮忙,林女史就留在我这里帮忙,你们去找其他女史吧。”
来了的那两个小女史面面相觑,但还是领了命,退去找其他人了。
“戚容,你好帅啊!我要爱上你了!”
两个女史走后,林琅掩不住激动,一把抱住了戚容。
“咳、咳……你先松开。”
戚容被意料之外的拥抱冲了个踉跄,差点双双栽倒在地上。
林琅只好松开了手,但还是在傻乐。
这就是有靠山的感觉吗?好爽!
“今天的奏折早就理完了,那两个人不知是受了谁的命,肯定借故要为难你,我才出面留下你的。”
想起刚才的事情,戚容还是有些担心:若自己刚才不在,林琅岂不是就这样被带走了?
“不过,今日朝堂的奏折,你得看看。”
戚容突然严肃,倒是让林琅懵了一下。
莫非……和周玦有关?
看到戚容拿起的那一份奏章,面上写的“宇文嘉煜上表”,她还有些疑惑道:“宇文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