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再不救夏亦燃,文铮不敢想,他要经历什么。
她的脑海里,一时闪过那次给夏亦燃上药时,他眼神躲闪的说收养他的那户人家不是好人。
那背后的含义,她不愿多想。
犹豫多一秒,夏亦燃可能面临的危机就多一分。
忽然,小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瘦小男吓了一大跳,削的苹果皮都断了,瞬间抬起头紧紧的盯着小房间,又看了眼被绑的严严实实的文铮,放下苹果,揣起水果刀迅速地往小房间跑去。
没几秒钟,小房间里就传来瘦小男的大喊声,似乎还有隐隐的打斗声。
文铮的心提到嗓子眼,以二敌一,对方还有刀。
不行,不能再拖了!
她迅速的转动戒指的机关。
不能再等警察来了,再等下去,夏亦燃可能就没命了!
文铮紧紧地盯着毫无动静的大门口,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她甚至怀疑戒指是不是临时出了故障。
小房间里传来一声惨叫声,文铮一时之间分不清那是谁的声音。
仿佛是瘦小男的,又仿佛是夏亦燃的。
就在这时,有人破门而入。
“警察!举起手来!不许动!”一队荷枪实弹的武警冲了进来。
文铮瞬间感觉自己能呼吸过来了,眼前一亮,冲他们大喊道:“绑匪在那个小房间,里面还有人质!”
训练有素的武警迅速散开来,搜寻绑匪的踪迹,还有一个人迅速赶过来给文铮松绑。
那声惨叫让文铮心里极度的不安,刚刚松了绑,重获自由,她立刻站起身,冲向仓库一角的小房间。
里面已经被警察控制住,刀疤脸男和瘦小男都躺在地上,似乎昏迷过去了。
而夏亦燃半跪在地上,右半边脸上鲜血淋漓。
他的腹部,赫然插着一把水果刀。
文铮瞬间感到头皮发麻。
而夏亦燃从现场嘈杂的环境中,像是忽然听到了文铮的脚步声,抬起头,冲她露出个虚弱又安心的笑容。
然后踉跄了一下,像是支撑不住,要往后倒。
文铮一惊,赶快冲了过去,扶住他。
夏亦燃已经跪不住了,坐在地上,倚着文铮的胳膊。
文铮才发现,他脸上的鲜血是额头上被刀划了一道伤口,现在还在往外冒着血。
红色的血迹顺着额头往下流,甚至连他浓密的睫毛都染上了血迹。
然后是冷静如文铮,此刻也不由有些慌。
“夏亦燃,你还好吗?”
正是不久前,夏亦燃问她,她觉得愚蠢的话。
怎么会好呢?
鲜血几乎要流进夏亦燃的眼睛里,文铮只能用自己的袖子给他擦掉脸上的血迹。
可是刚擦掉一点儿,又有新的冒出来。
文铮的浅色亚麻衬衫的袖子几乎被染透。
“姐姐,我们得救了。”夏亦燃冲文铮笑道,脸上的鲜血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狰狞。
被捅一刀远比他想象的更加疼,生命力仿佛随着鲜血渐渐流去,让他的声音都显得虚弱。
“嗯,我们得救了,别担心,你会没事儿的!”文铮还在不停地给夏亦燃擦额头上的血,一低头,才发现,她的衬衫下摆也都是血迹。
夏亦燃穿的黑衣黑裤,血迹不明显,只能看到衣服被濡湿。
黑色衣服下,鲜血渐渐往外蔓延,把文铮贴着他的浅色亚麻衬衫染透了。
夏亦燃却仿佛全然不知,只是盯着文铮。
腹部仿佛开膛破肚的疼痛让他的声音发虚,却还是想跟文铮多说话。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喊你姐姐,可是,要是再不喊的话,我怕我以后也许就没机会喊了。”
文铮呼吸一滞,声音发涩,“没事儿,以后你都可以喊我姐姐。”
夏亦燃欣慰地笑了笑,身体无力到上半身几乎靠进了文铮怀里,“姐姐,有件事我一直都不想说,但是,我现在感觉我好像快要死了,就不怕你笑话我了。”
“你说,我不会笑话你的。”夏亦燃点声音越来越轻,文铮声音也不由轻柔,像哄小孩。
“姐姐,你还记得,七年前,你在福利院给一个哑巴小女孩送过苹果吗?”
“你还抱着她,给她唱了歌。”夏亦燃的眼神飘,似乎陷入了回忆。
“那个小女孩就是我,我不是哑巴。”
“姐姐,你送我的苹果,我没舍得吃,就被人拿走了。”
“姐姐,我好冷啊,你能再抱一下我吗?”
文铮整个人愣住,七年前那个像洋娃娃似的哑巴小女孩和眼前这个为了救她,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夏亦燃重叠在一起。
心脏忽然像是揪成一团,酸涩和心疼涌上心头。
只是一个苹果,一首歌,一个怀抱而已,何至于为了这些东西就连命都搭上?
“好,我抱着你。”文铮用力把夏亦燃搂进怀里,紧紧贴着他的后背,给予他温暖。
“你会没事的,等你好了,我再送你苹果,唱歌给你听好不好。”不知觉间,文铮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心头的酸涩渐渐蔓延到喉头。
夏亦燃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和七年前一样的,柔软又温暖的怀抱。
温暖到他的眼皮渐渐沉重,不愿睁开。
文铮紧紧地搂着夏亦燃,握着他的手。
夏亦燃的手腕整个血肉模糊,关节似乎变了型,不知道怎样才挣脱了绳索的捆绑。
越来越迟钝的意识让夏亦燃眼前阵阵发黑,但他仍努力睁大眼睛,看清文铮的脸,喃喃道,
“姐姐......如果......我死了,下辈子......应该会是条......流浪狗。”
“下辈子,我一定还会......记得你,到时......姐姐,你可不可以......收留我?”
他实在太贪恋文铮温暖的怀抱了。
又实在贪心,不仅这辈子想要,下辈子也想要。
夏亦燃的血还在逐渐蔓延,黑色的衣服几乎要湿透,地上也渐渐显出红色的血迹来。
文铮的衣服上都粘上了一团又一团血迹,浅色亚麻衬衫几乎变成红色的。
文铮终于忍不住,眼泪掉下来,哽咽道,“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医生呢?”她抬起头,冲着周围大喊,“救护车呢?救护车为什么还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