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老板,那些和尚不会对我们动手吧?”
楠楠竖着指尖扶在深红的唇瓣上,开合间隐约可见一丝银白露出,是她的利齿。
不只是他,蛛婆婆和李春月都看了过来。
很明显,张天骄的保证并没有让她们相信。
“当然。”胥拂之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如鹰隼缓缓扫视这几人。
勾起的笑容像是在嘲讽,分明和他们处于同一水平线上,却又高高在上将他们所有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他说。
“李典是个例外,但这种例外并不是不能接受。”
“你们可以开展自己的鬼域,底层规则只有一条——不能害人。”他脸色有些冷,“不管你是想不想转世。”
原本胥拂之是没打算给予他们这些权利的。但这些鬼物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恶趣味,又恰好李典的鬼域长在了所有人必经的电梯上,后期如果重修住院部,牵涉可能会更广。
有一就有二,况且,他确实不认为这种放纵算什么大事。
他从未打算隐瞒仁善医院的特殊性。
人类就是这样,总是会因为好奇、贪婪,或是那么一点点希望去做最开始压根就不可能出现人生选项里的选择。
在危境之中,总会试图那些传说中的怪力乱神神奇事发生,为了达成目的,不惜倾尽所有,甚至卖儿卖女。
在坐众鬼皆是隐晦一笑,只有张天骄从一脸困惑迷茫反应过来,等他们都走完了,唯独只剩徐负一和胥拂之之后,他才道:“胥哥,咱们医院还要做其他生意吗?”
张家虽家风清正,其身在位也难免听到一些荒唐的谬言,不一定是假,但也正因如此,如果胥拂之真的有这种打算,那他......
张天骄暗暗下了决定,就算胥哥能救他命,他也不能......
“你在想什么?”胥拂之冷声打碎了他的幻想,身后是徐负一低沉的轻笑,张天骄一下子烧红了脸。
“我们和其他医院没什么区别。他们付出一部分的费用,治好病,我们得到功德和维持医院经营的财富,钱货两讫。”胥拂之一个眼神甩过来,“有什么问题吗?”
张天骄:“......没有。”
他抽了抽嘴角。
“放心。”胥拂之表情柔和下来,他当真是将方方面面都思虑得极其透彻,“寻常病人压根就不可能在我这里一病十年,就算是绝症,也需要有相应的代价来支配。”
“那代价......”
“张天骄,你们口中的逆天改命并不是一件简单事。”胥拂之声音很轻,却将张天骄想说的话直接堵死在了喉咙里。
在阎君手中抢一条命,要是真有那么容易就好了。
人类所掌控的技术在必死的命运面前就是一只脆弱的蚂蚁,而且所谓一命抵千金不过是最凡俗的身外之物。
张天骄看着胥拂之柔和到有些悲悯的面孔,不知为何脊背发凉,从中品出了一丝诡谲感。
他忙不迭回头看徐负一,却见从方才进来起便一直带笑的保安脸色冷漠得吓人。
“哦,好.....好......”张小公子哆嗦着转过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此刻若是张天骄那群狐朋狗友在场,定然会哈哈大笑,身高超180,体重近160斤,上哪都是意气风发的京圈有名富二代此刻梗着脑袋,直挺挺地站在会议室正中间,小学生罚站似的冷汗直冒。
胥拂之看他这样也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抽了抽嘴角,“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救你祖母吗?”
“啊?”张天骄一个机灵,想破了脑袋,联系起刚才他说的那句话,“.......因为代价很重,要逆天改命......”他突然双目圆睁。
这大聪明不知道从哪想到了一个胥拂之压根没提到过的新概念,大声说:“因为要用别人的命换我奶奶的命!”
胥拂之:......
他此刻真的很想一巴掌呼张天骄脸上。
徐负一又悠悠哉哉在那喝茶,精准点评:“好竹出歹笋,没想到你们家也出了个畜生玩意儿。”
胥拂之:.......
被一只恶鬼嘲讽,张天骄脸都绿了。
“你祖母功德无量,就为了续几年的命提前透支下一世的功德和命数实在有些不值当,不是我不愿意救,而是实在是没有必要救。”胥拂之说:“况且......”
“况且什么?”这话信息量有点大,张天骄有些晃神。
“没什么。”胥拂之表情有些古怪。
见他不愿意说,张天骄也没多纠缠,一边琢磨着这话的意思,见胥拂之没别的要吩咐的也离开了。
胥拂之抬脚欲走,见徐负一施施然站起无比自然的跟在自己身后,叹了口气,“我自从回来你就跟着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徐负一睁大无辜的眼睛,“闲得很而已。”
......
属实是给胥拂之整笑了。
行,闲得很,还真是他这医院的好保安。
胥拂之抽了抽嘴角,左手一拉椅子拖到徐负一面前,一屁股坐下,“刚好,我也有个事儿要问你。”
这人好像之前说他是浮屠城主手下的。
那这不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