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负一还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眨巴着眼睛,直直看着胥拂之冷淡俊美的脸蛋,来源于很没有由来的直觉,他觉得胥拂之问的问题肯定没那么简单。
果然,就看胥拂之说:“你既然是浮屠城主手下的,那你给我讲讲,浮屠城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
咕咚——
徐负一重重吞咽了一口口水。
“浮屠城主是......”徐负一抬眼,话音一转,“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胥拂之轻笑,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吐出八个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徐负一心跳啪嗒漏了一拍,险些绝倒。
迟迟不见回应,胥拂之眯起眼睛看向他:“怎么了?不方便说吗?”
“方便方便。”徐负一连连点头,顶着胥拂之分明很平静但在他看来全是杀气的眼神,表情镇定,实则慌的一批。
急!喜欢的人的对手好像就是我。
论如何在喜欢的人面前不着痕迹夸身为对方仇敌的我。
人设立得太好,左脚踩右脚螺旋上天怎么破局?
徐负一端端正正坐得像小学生,看起来好像在沉思,实际上背后不存在的冷汗直冒。
想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善意的谎言脱口就出,但现在他怎么也得考虑考虑如何铺垫好浮屠城主在胥拂之眼中的第一印象。
他这伪装连他的那些下属都不忍直视,更别提胥拂之,有心的话迟早发现,到时候就真的完了,全完了!
胥拂之只当他纠结,全然没想到这人内心戏已经飙到了日后曝露二人恩断义绝的戏码。
他想,毕竟也是老东家,而且那浮屠城主传进他耳朵里的名声并不是太坏。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徐负一说,“浮屠城主其实......”
“嗯?”胥拂之打起了精神。
漂亮男鬼咧出一口白牙,眼睛弯成月牙缝,倾泻下细碎的光芒——
“他好看算吗?”
......?
胥拂之死白的脸颊微微发红,绯红飞上眉鬓,整只鬼生动得像是活了过来。
被气的。
“好,看?”胥拂之咬着牙重复一次。
徐负一眼珠子东瞟瞟西瞟瞟,心虚地点点头。
“当时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
浮屠城主日日晨起对镜自怜,欣赏那副令人沉醉的皮囊,,每天照镜子的第一眼可不就是自己对自己的第一印象么。
“浮屠城主父亲不知姓名,的母亲是留莺坊的花魁,当年名动京城的绝世美人,相传连皇帝都与她结交,达官贵人更是数不胜数。”徐负一淡淡地说:“随后佞臣当道,天下饥荒,留莺坊也做不下去了,其母年老色衰被人厌弃,多亏坊中的众多娘子相互扶持才苟活了几年。”
“之后,死在了回乡的路上。”
一对母子的一生只得了几句话凭吊,徐负一脸色平静得像一滩死水,胥拂之都多看了他一眼。
能进冥府徘徊多年的厉鬼哪个生前有着好经历,听多了,就算是再苦再难的恨到最后都成了雾里看花一般,没有半点实感。还别提道理上来讲,徐负一本就说的别人的生平。
但是......
胥拂之说:“你是艳鬼,浮屠城主也是艳鬼,你又知晓这么多往事,你和他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
徐负一眼皮子也不眨,说:“我生母与花魁是坊中的金兰姐妹,虽容貌不及她,但也同样是坊中一绝,她们二人一人被人赎走,一人被一富商养作外室,恰好同年生产,故而我与浮屠城主兄弟相称,后来她们因病身亡,我与浮屠城主也死在了饥荒之中,却不知为何成了艳鬼。”
他轻轻笑了下,有点像嘲讽。
“或许是花魁怨气更重,浮屠城主实力远超于我,这么多年过去,什么兄弟之情......你如果不提起,我都快忘记这事儿了......”徐负一微微低头,浓密的睫毛掩住他眼底的深色,在胥拂之沉思之时,却抬眸闪过一抹复杂。
“留莺坊......”
胥拂之抿唇,他死后不久太子登基,任人唯奸,全国上下确实是遭几年大旱饥荒。而且,胥拂之清楚地记得,昔日太子与诸位王爷寻欢,最常去的便是留莺坊。
但那花魁年轻貌美不过二八年华,定也不能生出个年龄大到有明确记忆的儿子,想来那时,浮屠城主的母亲应该已经离开了留莺坊。
胥拂之皱了皱眉,其实只从这生前经历上来看,成为艳鬼实为必然,但是冥府都说浮屠城主极其凶煞,身上的阴气浓稠到下最后一层地狱都剐不干净,要极深极厚的血与怨才能养出这么凶的厉鬼。
......
他看徐负一白到有些透明的脸颊,还是没有追问下去。
“哦,浮屠城主叫什么名字?”
徐负一又弯了弯眼睛,倾泻的碎芒似晚星坠落。
“他随母姓阙,单名一个衡字。”
“阙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