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暗的树林。
白慕雪环顾四周,目光很快锁定在不远处的一名女子身上。
她微微一怔,低声说道:“是青禾师妹!”
此时的青禾却看不见她,因她只是一个旁观者,无法介入这个梦境的世界。
青禾提着三只刚猎到的野兔,步履轻快地走在林间小路上。
她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掩不住眼中的满足。
然而,就在她放松警惕时,身后的树林中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动静。
青禾的脚步一顿,警觉地回头望去。
天色渐暗,树林深处一片漆黑,根本无法判断那声音的来源。她的心跳陡然加快,手心渗出冷汗,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惶恐。
下一秒,一只野狼从左侧的树林中猛地窜出,獠牙在昏暗中闪着寒光。
青禾瞳孔一缩,迅速伸手去从那背篓中抽出箭羽,可野狼的速度实在太快,还未等她抽出武器,狼已扑到跟前。
她只能赤手空拳地抵挡,勉强避开了狼的致命一击,但野狼的利爪还是从她的胳膊上撕下一块血肉。
鲜血瞬间浸透了她的袖子,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青禾咬紧牙关,心中涌起一阵绝望:“难道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从她身后而来,带着风从她耳旁呼啸而过,青禾总感觉,这箭若是再偏分毫,便会射中自己。
所幸,那箭贴着她的脑袋呼啸而过,精准地射中了野狼的头部。
野狼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松开了咬住青禾的利齿,它看向青禾身后,畏惧着后退了几步。
青禾惊魂未定地回头望去,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男子。
他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薄唇轻抿,面容冷峻。
尽管年纪尚小,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却让人不敢小觑。
白慕雪站在一旁,轻声说道:“是沈鹤师弟。”
男子没有多言,迅速再次从背篓中抽出一支箭,瞄准野狼。
野狼显然被他的气势震慑,连连后退,但依旧没能躲过第二箭。
箭矢深深刺入它的侧腹,野狼哀嚎一声,踉跄着爬起来,转身逃入了树林深处。
猎物已受重伤,照理说不出百步便能擒获。青禾见状,还欲追上去,却被男子出声制止:“天色渐晚,再追会有危险。”
青禾这才停下脚步。男子走上前,目光落在她受伤的胳膊上,平静地说:“你受伤了。”
青禾低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胳膊,刚刚生死关头的紧张让她忘了疼痛,此刻危机解除,剧烈的疼痛才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抬头看向男子,感激道:“没事,今天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在这里,我恐怕要命丧狼口了。”
男子并未多言,只是快步走上前,动作迅速地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几块布条,利落地为她包扎伤口。
青禾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忍不住问道:“我叫青禾,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一边包扎,一边淡淡地回答:“沈鹤。”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沈鹤包扎完毕,抬头看了看天色,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我们得快点回去了,这只狼很有可能是离群了,再晚点,说不定狼群就追来了。”
青禾点点头,所幸只是胳膊受伤,腿脚并无大碍。
两人并肩快步往回走,路上,青禾侧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这附近村子里的人吗?”
沈鹤点点头。
青禾笑了笑,接着道:“我看你打猎那么熟练,没个两三年练不到这个程度吧?”
沈鹤语气平静:“我十岁左右就出来打猎了。”
“十岁?”青禾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你这么小就出来打猎了?你的父母呢?他们怎么放心让一个小孩子独自打猎?”
沈鹤闻言,沉默不语。
青禾瞬间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心中一阵懊悔。或许……他没有父母?她张了张嘴,想要道歉,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两人一路无言,只有脚步声在林间回荡。
暮色沉沉,天边最后一抹余晖也即将被黑暗吞噬。
眼看就要到村落了,沈鹤侧头看向身旁的青禾,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你受了伤,我先把你送回你们村里吧。”
青禾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两人踏入谷风村,沿着蜿蜒的小路,路过两座略显陈旧的房屋后,远远便瞧见一个房子门前摇曳着微弱的火光。
再定睛一看,两位老人正满脸焦急地在门前踱步,时不时朝村口张望。
“爹,娘!”青禾高声喊道。
两位老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脚步一顿,旋即忙不迭地快步迎上来。
青禾的母亲一眼就瞥见她胳膊上的绑带,眼眶瞬间泛红:“这是怎么回事?”
青禾的父亲也快步凑过来,满是心疼地问道:“疼不疼啊,闺女?”
青禾摇摇头,安慰道:“爹,娘,我没事。就是在路上遇到了野狼,差点出了事,还好这位小兄弟救了我。”她说着,侧身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沈鹤。
青禾的父母闻言,看向沈鹤,青禾的母亲连忙上前,握住沈鹤的手:“孩子,真是多谢你了。”
青禾的父亲语气郑重:“小兄弟,你是我们家的恩人,这份恩情我们记下了!”
沈鹤被他们的热情弄得有些局促,微微低下头:“没事,不过是举手之劳。既然把她安全送到家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青禾的母亲听闻,赶忙拉住沈鹤的胳膊,热情地挽留道:“这怎么行?你救了青禾,还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留下来吃顿饭吧,让我们好好谢谢你。”
青禾的父亲也附和道:“是啊,天都黑了,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不如留下来吃顿饭,再歇一晚。”
沈鹤摇了摇头,礼貌拒绝:“不了,家中父母还在等着我,我得早点回去。”
青禾的父母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强留,只能松开手,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那好吧,路上小心些,改日一定要来我们家里做客。”
沈鹤点头应下,转身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不知走了多久,沈鹤终于到了自家门口。
他望着那扇熟悉的木门,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抬手,推开了家门。
门刚一打开,迎接他的是父亲阴沉的脸。他的右边袖子空荡荡地垂着,显然是断了一臂。
沈父冲上前来,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揪住的衣领,恶狠狠地盯着他:“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是说好了让你快点儿打完猎回来换钱吗?我都跟几个兄弟约好了去喝酒,你这是存心耽误我的事情!”
沈鹤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尽量平静:“我今天在路上救了一个人,所以耽搁了些时候。”
沈父听到这话,顿时怒不可遏,猛地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紧接着,左手抄起旁边的凳子便朝他身上砸去,嘴里还骂骂咧咧:“我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大善人啊!你还有闲心救别人,怎么就不知道孝顺孝顺父母呢?”
沈鹤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挡住了砸下来的椅子。
木凳重重地撞在他的手臂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