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可真是对不起我呢,忍着恶心把他引出去两分钟,你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他随心所欲的微笑让我联想到某种枯死的植物,“看来是值得一救啊。”
“别胡说,我去想办法了,”我说,“你哥的战绩,需要我给你背一遍吗。”
话音刚落,他瞳孔收缩,眼中当即淬满一触即发的恨意,随后渐渐变得幽暗,苍白的嘴唇抿成一道凛冽的曲线,大概是看出我有点不知所措,他安慰道:“别担心。尽管做了多余的事,会有人亲自去帮你消灭风险的。”
“与我无关的话就不用说了。”
“那走吧。”
他拉开门率先走了出去,然而我还站在原地。
这是人类友好的宴会,有玖兰枢在,我怎么就不能功成身退了?我亲自记录过他对同类型低危害事件的处理,宴会上不是还有人向他求证并得到答复了——为了锥生零曾经是人,他可以赦免对纯血种的残害行径,这么多年以来头一次当众斥责元老院干涉。对这样一个满身牙印的可怜人类,他会置之不理吗?最坏的可能不过是他毫无善心就想标新立异地招揽民粹,那又怎么了,还有比完美受害者更好拿来作秀的吗?
我和管家离开的时候,房间上了锁还额外拨人看守。事已经闹开了,蓝堂家的反应不会慢过我。就算有同事过去,她大概率还是能活得好好的,死去才是不讲道理。眼下正是我脱身的最好时机,有什么能排在这件事前面?我将手放在门把上,微微施力。
却猛地握了个空。
我听见飘渺的笑声,玛丽亚又一次出现在脑中,并将这个场景投影到现实。她站在旁边,静静看我凭借记忆费力寻找把手而不得。
“你要回去呀,”她说,“很明显你希望此路不通。”
我没有说话,因为不想将神智轻而易举地交付给一堆谜语。
“不幸的是,你以为回去不是逃避,错误的判断撺掇着,你反而不想保留这部分隐私。替自己保守秘密真是件苦差事呀,那就不要回去了,给正常的认知一个解释。你敢吗?”
那扇门再度出现,砰地打开,黑暗中渗出没顶的恐惧。我真如她所说,不敢再前进半步。
“喔,令人悲怜的羔羊。”
返回的道路与现实一模一样。希望我不是在自己的谵妄里狂奔、实际却往人群横冲直撞。那个被吸血鬼囚禁的女孩是魔鬼吧,我自以为撞破了她的厄运,聆听她的哭诉,实则在考虑解除她的困顿前,就已经坠入了属于我的四十昼夜。我不是圣人啊,为什么要考验我?
每当我想追根究底,那扇门就会出现,触发来自后背的注视感知。我只有冷汗涔涔地向前跑,直到看见倒地的仆人和洞开的门,才惊觉已经回到了现实。
元老员的人确实等门在另一边。更具体一点,一条麻远的新助手正捏着女孩的脖子。
“你给我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