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物的留痕方式不该是这样,一直呆在发生过的事件里才会让人丧失还手之力,动辄出现是对自身的削弱。谁都会从支配力量的巅峰上衰落下来,从眼角细纹捕捉到他衰老的表征,是此一时彼一时的印证。
“不记得了。”
“为了感谢我放过你一次,来叫声‘主人’听听。”
刺青一样的花纹在手腕处显现,我曾经在锥生零的颈侧见过。突如其来的,心里冒出一句话:“看来我的编制彻底完了。”
作为被驯养的吸血鬼,我的行动被武器自带的术式限制。经过验证,我主观上想对他不利,他主观上想让我不痛快,会分别触发保护或惩罚机制。但客观上,我们还是离猎人协会更近了。
有猎人带着,我的确如愿以偿地在他们的本部转了一圈,隔几分钟做次自我介绍,小小地出了把名后,后面几天都在替他完成猎杀清单上的内容。有时候,他也让我替他和他的朋友跑腿买酒,这种含乙醇的饮料带来的权力感,可以连幕天席地的粗糙环境连同平平无奇的人生一起抹掉。
——猎人协会遍地是会长。
不是每位会长都有权利调取档案,但至少我要看的那部分资料,不需要得到当前一把手的首肯。猎人协会的管理相对松散,就是游手好闲的人太多。不过,只要有更大的热闹看,扫障的压力可以迅速消除。一定级别的械斗很快就让我成为了前任会长的死亡受益人,撞到眼前的机会,我不可能犹豫。
档案室几乎是一个封闭的密室,且不需要点灯。猎人不会用姓名来为level E作区分,清剿地点又记录得相对笼统,因此在合适的时间里,我找到了四五组可能的信息,一时之间难以判断,但在比对过程中,我发现有重复出现的名字。到猎人的气息出现为止,这是我得到的最有效的信息。
回去的时候有什么等着我自不必说,新时代的奴隶主在为同仁代劳前假惺惺地说:“我很惊讶,他们竟然没有当场打死你。”
“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才让我走的。”
“谁?”
“你们不是经常一起喝酒吗?”
“……那个家伙人呢?”
“在档案室里,倒吊着把血放干了。”
“你不想活了!”
被人揪着领子,我只能下意识做出防御动作,“我不想自讨苦吃,不过你知道的吧,想杀死一个人,有很多种办法。”
“所以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现在是夜晚,即便有月光,你的视力也不如我朋友。恰巧它只对温血生物有反应,尤其是会动的。”
它从袖中蜿蜒游出,鳞片刮擦着手腕上的印迹,像在轻轻摩挲。蛇首探出,攀援而上,悬停在对方暴起青筋的手臂上。
“看清品种了,你也可以考虑斩蛇。在山中修行的时候,没少遇到过这种情况吧。不过十年前你尚可以这样冒险,现在能保证快过它吗?你要承认自己已经没有曾经敏锐了。我带它进来这么久,你都没有察觉到。再进一步,你真以为我被驯养了?猎人协会那点破东西,元老院甚至懒得造册。”
“不过我不会阻止你的,就和之前一样。你要小心,别让我的朋友被我惊到。”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影见是谁?为什么猎人名册里没有他?他死了吗?”
“……我不知道。”
“是觉得我没法随时让蛇下口,所以不说也没什么关系。”我察觉到人类的气息,已经提前按照惯例为他留了门。进来看到这一幕会选择什么方式解救自己的酒友呢?“……那你就别说了。”
“喂,你们在干什——”
“住手!”
猎人的子弹只对吸血鬼有用,于是我拦住的是匕首。被惊扰的毒物弓身如满弦之剑,在他腕间烙下两点牙痕。我丢开他,矮身躲过紧随而来的子弹,就着家具的掩护,几个侧翻扑到窗台边,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