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件事是个秘密,而吴三桂保密的原因在于他没有选择,只能与孙延龄合作,毕竟孔四贞可不会轻易被说服。
徐伟一看孙延龄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该如何行动了,他又道,“况且,我们王爷如今也算是大势所趋,您何必在孔氏手下受气呢?他们不过是些看不清时势的糊涂虫而已,而您,您现在可是龙游浅滩,岂能容他们侮辱?只要您与王爷合作,在王爷的支持下,重新掌权不是难事儿,到时候您就与王爷平分这天下了,什么广西、江西,不都是您说了算吗?”
徐伟的每一句话都戳在孙延龄的心坎上,让他心动不已,他筹谋多年就是为了孔氏的兵权,但最终一无所获,半生努力折戟沉沙。
但他不会轻易答应徐伟的话。
他笑道:“你能说了算?”
“自然是算的。”徐伟见他心动,语言中的诱惑更多了,“王爷就是让我来劝说您的,想同你再一次联手。”
“我不信你。”孙延龄上下打量了徐伟一眼,又道,“找个能说话算数的人来跟我说,否则免谈。”
“您想和谁谈呢?”
“至少得要是个吴家人吧。”孙延龄道,徐伟顶多是个谋士,这样的人岂能做主?
徐伟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您没有太多时间了吧。”
孙延龄在椅子上坐下来,话说到这一步,他反倒是放松了,在椅子上坐下来,“你们不是也没有吗?我要是离开了广西,你们看就没有这么好合作对象了,而我,好说也是个将军,不是吗?”
徐伟脸上的虚伪被扯下来,孙延龄这话也是真的,只要他不再生出异心,好歹也是个将军保底,他道“三日,最迟三日后给您答复。”
孙延龄颔首,等到徐伟退下去,他才窝在椅子里,松了口气。
别看他嘴上硬气,但他也深知,一旦离开广西,前途未卜,心里自然是想再搏一把。
搏赢了,没准南方真的能三分,要是搏输了就投降,看在广西孔氏旧部的份上,康熙也不会做得很过分。
先前,不就是这样吗?
应该说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吴三桂赢了仗就反,等朝廷打过来再降。
他们这些人捏着一方军政大权的人就像是赌桌上的赌徒,押大押小全凭这一局的翻牌,反复横跳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这事情,他不能同一个手下商量,得要找个能管事儿的,对方说让他等消息,会尽快安排会面。
也不知道吴三桂会派谁前来呢?
等待是煎熬的,尤其傅弘烈回了桂林就加入军政要事讨论中后,更显得孙延龄被彻底排斥在政权之外。
以致于孙延龄总觉得旁人看自己的眼中都带着同情,亦或是同情,这让孙延龄心里更加不快,但他又总不能为了这点子事情闹起来。
孙延龄一气之下也懒得露面了,窝在书房里颓废着,等着徐伟的消息上钩。
但显然,徐伟那边正拿乔,直到傍晚才将一张枝条隐藏在杯底,遣人送到了书房。
纸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酉时末,东桥亭,静候佳音。
落款是一个“琮”字。
这么一个字,孙延龄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吴世琮,吴应麟之子,吴三桂之孙。
孙延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没想到是吴世琮前来桂林,这倒也不奇怪,他将纸条伸到蜡烛上点燃,丢进火盆,看到纸条燃烧成灰,这才叫人进来。
虽然孔四贞对他诸多提防,甚至在上次的事情之后清除了他大部分是人手,但他依然还有人手可以用,至少悄悄离开府里是没有问题的。
孙延龄乔装打扮成一名长随,乘坐着府上的马车顺利到了城外。
到达东桥亭时候,夜幕刚刚沉下来,四周不见一个人影,孙延龄没有贸然进入亭中,而是在距离亭子的位置停下,环顾四周。
东桥亭在旧官道处,此处早已荒芜,也就一些寻常百姓会步行此路入城,但这个点早就荒无人烟了。
草木深深,荒草掩人,那浓厚的植被让此处显得格外诡秘。
跟随孙延龄的侍卫下了马车,正四处打量,忽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侍卫们抽出刀,转过身,警惕地看着身后。
孙延龄也撩开车帘,看向后面,他以为是孔四贞派人跟踪到了自己,但看到来人,他顿时大吃一惊。
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