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衡看着他打开微信，又看了看他的脸。

男生很白，所以显得皮肤很薄，面颊上的那点血色就显得气色格外好，看起来是个健康宝宝。

祁砚衡移开视线，带着点距离感缓缓开口道：“私人联系方式就……”

对方的声音和他同时响起：“我们面对面建个寝室群，你把周旭东学长拉进来，到时候我拉另一个新生，以后有事群里说。”

祁砚衡轻轻“啊”了一声：“我以为是说加私人联系方式，看来是不想，那算了。”

冉照眠：“……！”他连忙伸手阻止对方要收回手机的手，“等等！”

他若无其事狡辩道：“我原本想着，和学长不同级不同专业，平时见面机会应该也少，估计不会有什么私事麻烦学长，就不打扰了，有事群里说就好。”

“但刚刚听到学长说私人联系方式。”他带着明媚的笑意道，“是我疏忽，都是室友了，不加也显得太生疏了，是我没眼力见。”

他晃了晃手机，眉眼弯弯：“学长，加一个呗，很高兴认识你！”

祁砚衡蓦地垂头笑了，说漂亮话简直就是他的天赋，从小就是。

他打开二维码朝向对方。

其实冉照眠刚刚悄悄试过，从群里加不了对方，群聊添加好友方式被关闭了。

大学里各种群聊不少，抱着私心想从群里加他的人估计也不少，冉照眠猜测对方是嫌烦。

冉照眠成功添加到对方的微信，不过很明显，不是私人微信，算是社交性质的工作微信。

没关系，冉照眠给的也是工作微信。

他怕自己想要接近的目的暴露得太明显了。

做完这一切，好像也没有什么要说的，冉照眠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已经收拾得差不多，现在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回复完群里周旭东打招呼的消息，想了想刚刚添加微信的场景，没忍住偷偷笑了笑，单薄的肩背都随着抖了抖。

冉照眠其实看了出来，这人并不好接近。

所以先开始他只是试探性地要联系方式，给自己留了余地。

要是对方有拒绝的苗头，就话头一转，只是要加群而已。

没想到对方的话头转得更大，居然主动提了加私人联系方式，虽然给的只是工作微信。

祁砚衡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自从建了群后，他胳膊边的手机就没有安生过。

震了半天，全是周旭东私聊他的消息。

【周旭东：怎么样怎么样，新的小学弟怎么样？！】

【周旭东：孤寡了这么久，我终于迎来了室友吗？！！】

【周旭东：冉照眠，这名字真好听！】

【周旭东：回我回我快回我！！死鬼，人呢？】

【周旭东：人工服务】

祁砚衡没有理会，在最后一组实验数据处理完成后才不慌不忙地拿起手机。

【7:人工坐席忙】

【周旭东：等待人工】

【7：放】

【周旭东：也没什么事，我就想跟你说声，人小学弟刚来到一个新环境，多少会有点不安，你友善点】

祁砚衡挑了一下眉，不安？

看不出来。

【7：友善？你确定？】

【周旭东：额……啊……还是算了吧】

【周旭东：你顶着那张脸稍微给点好脸色，都容易给人错觉，直的都能给掰弯，这么新鲜的芽芽可不能一上来就折了】

【周旭东：说到这里，我多问一嘴，新来学弟的性取向是？】

【7：我怎么知道】

——喜欢男生。

他其实看出来了。

祁砚衡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也是同性，自然能分辨出来。

直男一进来见他没穿上衣的眼神不会是那样。

倒不是说觉得对方对自己有意思。

相反，他的目光明亮干净，连视线都是极具分寸感的，

但过于有分寸感了，也正是那一瞬眼神的迅速礼貌性回避说明了一切。

只是性取向这种事，到底还是个人隐私，祁砚衡不过多议论。

最开始，他也确实没想加微信。

多年前那短暂的一次接触不足以构成他们熟悉的理由，对方或许早就已经不记得了。

况且祁砚衡现在也没打算和人深入往来。

只是对方6岁时很好逗，18岁依旧如此。

祁砚衡没忍住转了话头，虚晃了一枪。

但最后到底考量到对方喜欢同性，他只加了一个工作微信。

他身上本来就总伴随着各种桃色新闻，冉照眠估计开学后受到的关注也不少，对方又不隐瞒自己的性取向。

他们走近些，各种编排会不少。

祁砚衡不怕麻烦，但嫌麻烦，而且对方难免会介怀。

【周旭东：苍天可鉴，我对任何性取向都没有意见啊，就是之前那位疯得别具一格，我有点警惕】

【周旭东：我~怕~辣~.jpg】

祁砚衡：“……”

他打字的手一顿，这个寝室曾经其实是有三个人的。

周旭东似乎也觉得晦气，不再多说。

【周旭东：你还没说，新来的小学弟人怎么样】

祁砚衡想了想，大概是存着想让周旭东对人家照顾一下的心态：

【7：漂亮，也很可爱】

【周旭东：我说性格，相处起来怎么样】

【7；性格也漂亮可爱】

周旭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复：

【周旭东：哥，之前那位差点没给我整得ptsd，我从没享受过一整个寝室纯粹且融洽的室友情，大学都快结束了，请给我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跪跪.jpg】

【周旭东：求别搞，别这次人家没问题，你倒招惹上了】

祁砚衡嗤笑了声，站起身来一边收拾桌面上的电脑和书本，一边回复消息。

【7：你放一万个心，我对这类型无感】

说着，他随手点了下弹出来的关联表情包，是个傲慢摆手指的动图。

欠揍又嚣张，看得人一股无名火。

冉照眠听到了隔壁的动静，后仰了一下身子，整个脊背都靠在了椅背上。

“要出去吗？”

祁砚衡手机熄屏，随手把包垮在肩上。

“嗯，周旭东马上回来。”

想到刚刚对方说的话，祁砚衡没忍住扬了扬唇，他看向冉照眠：

“有事尽管找他，最好多多麻烦，他会非常乐意。”

看着对方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冉照眠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笑道：“我知道了，谢谢。”

祁砚衡于是不再多留，准备转身离开。

冉照眠拖着声音说了声“拜拜”，正要收回视线。

却见对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身折回来打开了衣柜，将一个盒状物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拎着垃圾出了门。

冉照眠愣愣地看向垃圾桶的方向，刚刚……

祁砚衡扔的好像是香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