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人和艾德里安站在原地,失魂落魄地望着那块被死藓吞噬得支离破碎的翡翠原石。
直到回到大堂,一向沉稳的杨特助也忍不住松了口气,低声感叹:“还好Boss临时决定撤回竞价,不然……啧,这一刀可真是地狱。”
景程的两位赌石师傅对视一眼,满脸后怕。虽然谁都知道“十赌九输”是行业常态,可这藓蔓延得太深太狠,皮壳表现又极具迷惑性,若真把这块料子买下,导致景程亏损3个多亿,他们怕是也干到头了。
陆砚泽无意给他们解惑,吩咐道:“直接去机场。”
说完又转头看向沐阳:“除了行李箱,还有其他东西吗?”
沐阳摇头,除了这次随身带来的一点随行物品,其他都放在空间中。原石也由景程的专人打包带走,他什么都不用管。
预定航班原定于下午两点二十分起飞,经过一番耽搁,他们赶到机场时,已是翡缇时间下午两点,连午饭都顾不上吃。
私人飞机上设施齐全,配备了专业厨师,各类设施一应俱全。
沐阳是第一次乘坐私人飞机,什么都觉得很新奇,但又不敢太过放肆,只是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小心地打量着机舱内的布局与设备。
飞机很快起飞,待进入巡航高度后,陆砚泽解开安全带,招呼他:“沐阳,过来,先吃点东西。”
沐阳乖乖地站起身,跟着他来到餐区,工作人员正陆续将菜品端上桌。
飞机上没有外人,杨学简开始汇报陆砚泽之前交代的调查结果:“艾德里安这次来翡缇,是想进军高端翡翠市场,主要是来寻找货源。”
“他是代表托斯卡纳家族,还是个人行为?”陆砚泽问。
“是他个人的行为,”杨学简道,“托斯卡纳族长立下了遗嘱,给了几个继承人各自一笔启动资金,约定在一年内谁赚得最多,就优先继承更多家族资源。艾德里安拿着那笔钱投资赌石,这次和吴启铭联手拍下那块标王,听说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而且据可靠消息,那块石头是吴启铭重金许诺了他侄子,才借吴氏名义,用私人资金拍下来的。”
陆砚泽嗤笑,怪不得原石一垮,他们几个人的表情就比死了亲爹还难看。
沐阳对这些商业纷争一窍不通,只专心吃着碗里的饭菜。
一块东星斑被夹进他的碗中,陆砚泽低声提醒:“吃点鱼。”
沐阳虽然不挑食,但实在太随便了,离自己稍远的菜懒得去夹,基本只吃眼前的几样,胡乱吃饱就算。他这种应付态度让陆砚泽颇为无奈,但多说无益,干脆在吃饭时多留了几分心思。
吩咐服务人员换几道菜到沐阳面前,陆砚泽示意杨学简继续说。
“那块料子还能磨出一些蛋面,保守估计,最终亏损大约3.3个亿。”杨学简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昨天拍卖会上吴启铭咄咄逼人,实在让人厌烦,如今终于出了口气。
“嗯。”陆砚泽淡淡应了一声,幸亏这次来公盘捡了个小朋友,否则这一笔巨额亏损很可能落在景程头上。虽然景程扛得起这点损失,但能规避掉,还是令人心情愉悦。
“另外,”杨学简接着说,“沐阳那个挂件,目前还没查出具体用途,只确定它具备一定的空气净化功能。”
听到自己的名字,沐阳抬起头,茫然地重复:“净化空气?”
“是的。”杨学简点头。
沐阳挠头,他没什么感觉。
陆砚泽倒是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之前就觉得沐阳身边的空气似乎格外清新,原来并非错觉。
可是如果仅仅是空气净化,还不至于让艾德里安亲自出动带人来抓沐阳。
他沉吟片刻,问沐阳:“方便把这个圆球给我吗?我让人好好研究下它的作用。”
“好啊。”沐阳毫不犹豫,立刻起身到沙发边拿来尘星树。他自己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嘉里也没有什么头绪,不如交给陆砚泽看看。
陆砚泽却微微一愣,他早就知道沐阳单纯,却没想到他会如此毫无保留地信任自己。他的眼神更加温柔,“等有结果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沐阳点点头,打了个呵欠。吃饱喝足,又是在万米高空上,他感到一阵困意袭来。
陆砚泽看着他半阖着眼的模样,沉默片刻,忽然开口:“沐阳。”
“嗯?”沐阳含糊地应了一声。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从不主动招惹别人,也会有人盯上你。”陆砚泽声音温和,“越是看起来安静、没有威胁的人,一旦身上有些特别的东西,就越容易被盯上。”
沐阳慢半拍地转过头,神情迷茫,“可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陆砚泽低声一笑,没有反驳,只轻轻道:“不管你觉得特别不特别,记住与其被动防守,不如学着掌握主动权。低调没错,但该用的资源要学会用,不然容易被人牵着走。”
沐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陆砚泽看着他,温声说:“不着急,慢慢来,你还小,有的是时间。”
他站起身,带着沐阳来到一间卧室门前,“先睡一觉,到了我再叫你。”
沐阳没多想,乖乖躺上床,没多久便沉入梦乡。睡着前,他迷迷糊糊地想,这个房间里的味道和陆先生身上一样呢。
飞机在云市机场降落时,华灯初上。
“沐阳,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等原石到了,我会让人送去多宝阁。”陆砚泽温柔的声音入耳,莫名有些缱绻。
沐阳心里没来由地生出几分不舍。
他轻声应了一句,跟着杨学简往机场外走。临上车前忍不住回头,看见陆砚泽仍站在原地望着这边,云市初夏的晚风吹动陆砚泽的衣角,他朝沐阳微微一笑。
沐阳心头一跳,慌乱低头钻进车里。后视镜中,他看见陆砚泽随保镖一同离开。
他下意识攥紧衣角,却不敢再看第二眼。他们就像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就此分道扬镳,今后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