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你所说的瓶口有多远?”
“很远,但我们会到那里。”
这话听着像信徒朝圣,前途是渺茫的,信仰是不可质疑的。
两人一直走,奇怪的是,谈花隐并不觉得累,但在谈花隐的心理时间里,至少走了一个小时。
“你累不累?”谈花隐问顾拾。
“你累了?那我们先休息一会。”
“我不累。”
“那我们继续走。”
两人一路没有交流,顾拾常常断线不说,谈花隐倒是在线,但许多话在脑子里转一圈,便觉得自己说过了,实际上没有说,他也不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和除顾拾以外的人相处,他能深切地感受到这一点,一场谈话在他脑中已经翻过了十页纸,对面的人却还停留在第一页纸的第一行字上,他常觉烦躁,恨不得研究一个脑电波翻译器。
但当这个人变成了顾拾,情况就反了过来,常常是他弄不懂顾拾的思路,其实他怀疑顾拾脑中没有思路,他的思维方式类似于穿越,从一个点到另一个点,不是用线条连接,而是没有连接,谈花隐则不一样,他的脑中会同时出现好几种连接方式,最后只留下一条好用的。
于是他常常会为顾拾那不切实际的想法补全路径,当年为顾拾补全论文时,他有一种梦回考试,在做证明题的感觉,顾拾给了起点和结果,而他则需要补全证明过程,为了了解可以使用的工具和理论,谈花隐把相关理论学了个遍。
往事不堪回首,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替顾拾补全论文,谁让他是冤大头。
肚子咕咕又闹了起来,谈花隐的身体尚无异样,说明果子的副作用不大,也许他该再吃一个。
想着,谈花隐又拿了一个果子,塞进嘴里。
很快便有暖意流遍全身,他感觉那一丁点疲惫也消失不见,这种果子居然比药物还好使,小小一颗果子就能抵御饥寒,使人不觉得累,也不觉得渴,其中原理很是吸引人,或许他可以留下一些做研究,只是仪器都在飞船上,需要先找到飞船。
不知道另外三人和飞船现在落到了哪里?
“看,那里就是瓶口。”
顾拾停住脚步,谈花隐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并未看到所谓的瓶口,甚至连光亮也没有。
但他又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只是他看不见。
他闭上眼睛,这种感觉越加清晰起来。
从一个方向流向另一个方向,从他们的身后流向前方,一开始并不明显,但如同水流那般,越是狭窄的地方流速越快,他们来到了极其狭窄的地方。
再往前,又变缓,复行数十步,他已经感觉不到流动,这时他睁眼,依旧是一片漆黑,但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他的四周竖立着好几块石碑,石碑上刻有壁画,明明是黑夜,他却能看清壁画。
“蛇和人类,”顾拾看着其中一块石碑,“人类围成一圈在跳舞,蛇在人类中间,他们相处得很好。”
听到顾拾的话,谈花隐再去看眼前那幅壁画,那里也有一条蛇,还有人类,不过他们并不在一起,蛇在上方,一双竖瞳盯着下方,吐着信子,下方,人类倒在地上,一个个痛苦哀嚎,一些人跪拜着,朝向蛇的方向。
同样的角色,不同的情感基调,一个是欢乐的,一个充满着痛苦,尤其当两幅壁画放在一起,像是讽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