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个妇人实在热情,阿云又不看自己,他只能又呆呆地立在御诸身前。但是看来他之前想错了,顾御诸无论是散发还是盘发,在他心中都美不可思议。散发恣意,盘发温顺,却都是眼前他爱的人。
下次再为她做一支簪子吧,他想。
这时他看见孟姜的手上是他送顾御诸的木梳,顿时反应过来她此般态度的原因——只有那件事,除了顾御诸所有人都知道!
他却还是吞吐地说:“阿云、……”
孟姜看出盖聂不善言辞,就让梁妈把他们推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去,两人窃笑着离开了。走前孟姜把梳子交还给了盖聂。
顾御诸用手扶着额头,又在欲盖弥彰一样地遮挡自己红透了的脸了。盖聂看着可爱,却也不敢叫她。
良久,盖聂终于开口:“阿云……我、”
——“盖聂,我们要不要成亲?”
“——?!”盖聂没想到半分,梳子是他送给御诸的,话是他先说的,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是顾御诸先提出来,他的震惊表露在脸上,顾御诸还从来没见过表情如此夸张的盖聂,虽然只是眼睛睁得比以前大,其他的没什么区别。
“盖聂,你是想和我‘结发’吗?那把梳子不是你听到我的愿望才送给我的吗?”顾御诸一句一前进,她的眼睛又热得像要把盖聂融化了一样,把盖聂问得哑口无言。她刚刚回忆起了盖聂这家伙的种种:先是瞒着自己送梳子,后是在断崖边遇见恰好心乱的自己,最后是在一边听着别人起哄还静静地边笑边看着犯窘的自己——这人是个十足的——绿茶。
“盖聂先生,你怎么想?”她轻轻地拽住了盖聂的衣襟,死死看着盖聂的眼睛。盖聂就好像谎言被揭穿了一样,来回躲避着顾御诸真诚的眼睛,直到他被顾御诸逼到后背碰了壁——他突然一改心虚,对上了顾御诸的眼睛。这举动让顾御诸又有点慌张了。
顾御诸从他眼里看见了盘着发的自己。很不习惯,但其实很好看。
“阿云,等一切安定下来,我们成亲吧。”他说得不磕绊,甚至既认真又坚定。这人无论何时都这样认真。眼里深得像海一样,又时不时闪出星星的光。
“咦?啊、嗯……”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却本能一样地说出了答应的话。
盖聂拿出木梳,才摸到梳腰上似乎多了一个纹样,他看了看,轻轻念了出来:“‘慕予’……阿云,这是你?……”
“等等等等盖聂!”顾御诸向前一凑,在盖聂问出来之前住了他的嘴“别……你先别…”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那时御诸对盖聂的私心全在这个名字上了,她自己还脑子一热,竟然直接刻在了梳腰上。慕予慕予,一说是心爱之人所赠,另一说就是心爱之人有心于自己。盖聂当然知道,不过既然她的指尖已经抵在自己唇上,那还是不要说下去了。但是刚刚自己的提亲……这是算答应了吗?本不该得寸进尺,但自己竟然也有点想要听到她亲口答应,自己本来不是这样的,盖聂暗自嘲讽。
一想到自己可笑的意淫被盖聂看穿,羞耻心就疯狂拉着顾御诸脑中的弦。她真想把盖聂打晕扔出去,她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她想来想去,谁知盖聂不仅把那两个字念出来了还想追问,顾御诸一应激,前身贴上了盖聂,用小鱼际抵住了盖聂的唇。
盖聂的上身宽得匀称,刚好是可以让寻常女子感到安全的程度,再加上虽然肌肉骨骼很有强度,但前身却意外地柔软,尤其是胸部的肌肉…顾御诸对伤口很敏感,隔着几层衣物,她感觉出了盖聂遍体的伤痕。很奇怪,即使没有直接触碰,她好像也能看到这些伤痕的反面……云梦山、洛州、酆水、平阳、安邑、新郑……残月谷、墨家机关城、桑海…
六国的土地你走过那么多地方,而你就好像是为了受伤而去的一样,为什么你就不懂得好好对待自己呢?甚至现在还能在你手上隐隐看到绝情丝阵的割痕,你是笨蛋。她想把自己的悲伤藏起来,但她也知道,无论藏得多深,盖聂都能敏锐地感觉到。盖聂又捕到了从顾御诸眼底流过的悲伤。
“阿云,你怎么了?”
顾御诸的指渐渐离开了盖聂的唇,又与他对视。她似乎有话要说,盖聂等着她,平静地看着她湿润的眼中风情万种。
顾御诸抚上了盖聂的脸颊,温热的触感在他的脸上游走。她武功极高,手却滑润纤细,上面没有任何练剑之人该有的厚茧。夜荼是她师父赠予她的,但却不是最合适她的:夜荼的刀柄并不好握。她每次挥刀所用的力气都是她的手无法承受的,即使如此她也不停地挥刀,企图用次数麻木痛感。这是她太过强大而又美丽的代价。
纵横剑下,一念生死,却只能眼看着血液在她的肌肤上滴下,泪在她的心尖滑落。
两人手中的刀剑可以掌握生杀,却守护不了眼前人。
顾御诸扯住盖聂的衣襟,深深地吻了上去。
她总是拙于表达,只想着千言万语,以吻封缄。她的动作虽然强硬,但不粗暴。盖聂虽反应了一下,却不似前几次木然,他回应一般地抬起手,把顾御诸揽在臂弯里,扶着御诸的后脑。力度也不浅,但还是看得出他的隐忍,对他来说,阿云还是纤细的。
顾御诸开始用舌尖轻轻地擦着交界处,柔软的触感从唇齿游走。盖聂的下唇厚实有弹性,耳边传来的鼻息声让御诸更想粗暴地对待他。
盖聂甚至并不知道接吻时嘴唇还可以动,但他适应之后也开始微微地开合着嘴唇,时不时能感受到湿润的触感。他猜到是舌尖,脸便不可收拾地烫了起来。顾御诸感觉到升温,就坏心眼地勾紧盖聂的后颈,更深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