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扶雨懵了一下。
谢怀晏握住云扶雨的手腕。
没有太用力,但是不容置疑地拉着他往治疗舱的方向走。
张医生闻声探头。
“什么?谢同学,麻烦你把他抓过来了。”
云扶雨有点尴尬:“不是,我没......”
谢怀晏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偏头看了云扶雨一眼。
然后云扶雨就把嘴闭上了。
见识到了人心险恶。
谢怀晏让云扶雨在更衣室坐下。
他自己站在一旁,脱下校服正装外套,慢条斯理地把衬衫袖子挽起来。
动作很正常,但就是有一丝难以言明的意味。
谢怀晏看起来瘦,但脱下外套后,透过白衬衫可以感受到肌肉线条起伏。
手臂上箍着用来固定衬衫的黑色袖箍,勾勒出了劲瘦而有力的弧度。
云扶雨莫名有点紧张,声音有点没有底气。
“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不用麻烦你,真的。”
谢怀晏边挽袖子边瞥了云扶雨一眼,视线扫过他烧得不正常发红的额头。
“睡一觉?”
云扶雨又把嘴闭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谢怀晏面前,云扶雨都有种差生遇到严肃教师的感觉。
很容易心虚。
明明同样是学生,但谢怀晏的命令或者说指令,就经常让人下意识照做。
谢怀晏:“张医生,这里我来负责就可以了。他不太听话,之前就不愿意治疗。”
张医生点头:“那就交给你了。”
转头嘱咐云扶雨:“不要讳疾忌医啊,发烧了得及时治。谢同学比我还专业,你放心听话就行。”
小谢都直接拉着他过来了,那应该是关系不错的同学。
同龄人之间应该更容易沟通吧。
这么想着,张医生就退出了房间。
等他走远,谢怀晏带上了门,反锁。
更衣室里就剩下谢怀晏和云扶雨两个人,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
谢怀晏靠近云扶雨。
云扶雨反射性往后躲了一下。
谢怀晏:“别动,我测一□□温。”
谢怀晏伸手,撩起面前人的发尾。
云扶雨总觉得哪里不对,“测体温要用手吗?”
谢怀晏笑笑:“直观感受一下你快烧熟的温度。”
云扶雨:“......哦。”
耳后和脖颈连接处有一抹红痕,殷红,近距离能看到透出细微的血点。
吮|吸性瘀斑,外界压力造成的毛细血管破裂。
被头发掩住,不太起眼,云扶雨自己大概没有发现。
谢怀晏的手指抚上去。
手指很凉,摸在滚烫的耳后更难受了,冰得云扶雨微微颤抖了一下。
环境太安静,云扶雨更尴尬了:
“你经常来校医院吗?”
谢怀晏点头:“嗯,有一些研究设备在这里。”
也没说是什么设备。
谢怀晏又单膝蹲在云扶雨面前,抬起他的手腕。
云扶雨迅速把手抽回。
“测体温应该不用卷袖子吧。”
谢怀晏抬眼看他。
又来了,那种严肃教导主任的压迫感。
神情中的冰冷转瞬即逝,还未来得及让人疑心,就变成了温和的笑容。
谢怀晏:“我以为我们已经算朋友了?”
云扶雨哽住:“朋友和卷袖子之间有什么关系......”
谢怀晏微笑:“因为你体温很高,拒绝医生的检查,在我碰你的时候闪躲。这些事情放在一起,会让我担心。”
他不容拒绝地掀起云扶雨的袖子,轻而迅速地抓住云扶雨试图抽回的手。
本来纤细白净的手腕上,多了一些刺眼的痕迹。
殷红的瘀斑,从手腕内侧一路蔓延到衣服深处。
不用想都知道怎么造成的。
伶仃清秀的腕骨处,因为被用力攥住而留下了青紫色的指印。
两只手腕都有。
云扶雨有些难堪地想把手缩回来。
他无意把这些荒唐的痕迹展示在仅见过两面的同学眼前。
谢怀晏握住了云扶雨的手腕,没让他动,反而比划了一下手腕处的指痕。
指印青紫斑驳地重叠了很多层。
但依稀可以辨别,其中某个指印中,拇指和其他四个手指的痕迹,分别位于两手的手腕上。
这说明,施暴者仅靠一只手就制住了双腕。
颜色最深的指尖印子,在手腕内侧。
看起来是从背后的姿势......
真可怜。
谢怀晏如同一个细致而认真的法医。
像在考虑指印的成因一样,把云扶雨的手叠起来,用一只手虚虚拢住纤细的双腕,复现施暴者的罪行。
云扶雨猛地缩回手。
“有人欺负你吗?”
谢怀晏似是随意开口,但语气又十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