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卿站起身,拉扯起他,把他往客房推:“你千万别出来,不行了,我要笑死了。”
岳星轮被推进客房,回手挡住门。
她站在门外笑,扶着自己的额头,目光带着谨慎地扫过来,然后笑不可支地弯下腰。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身打扮能让她笑成这样,或许向晚卿是刻意在回避什么。
其实他心里还是不太踏实,这会儿他应该扶着她的肩膀,认认真真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回答。
亦或是他把这场对话录音下来,如果她反悔,他就拿着录音质问她。
这才是真正的沈阔阳,无所不用其极,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可面对向晚卿,他并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所以当向晚卿把他进去客房的那一刻,他没挣扎,也任由她关上门,将这一晚上的闹剧先画上了一句号。
漆黑的天花板,闪动的雷纹。
向晚卿听着雨声其实也睡不着,她翻来覆去地想,到底该怎么办?
曾经觉得逃避可以解决一切办法,于是她这些天以来伤害了岳星轮,也伤害了自己。
不是没寻找过解决问题的路,可哪条路她都觉得不可行。
说到底,她是自私的,不想牺牲自己一丁点的利益。
她想如果米途保不住了,以后她和岳星轮要靠什么生活?
有点后悔,刚才应该把话问清楚,这会儿她烦恼地睡不着觉。
雨到半后夜才转小,向晚卿想得累了,终于想起一句至理名言: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至少诗人是找到了路。
那么她的路应该也可以找到吧。
这样想着,她终于混混沌沌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被闹铃吵醒的,向晚卿起床气很重,在床上又坐了半天才磨磨蹭蹭地穿鞋下地。
走出卧室时,岳星轮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坐在餐桌前准备吃早餐。
雨过,天必晴。
老话一点不假,大雨下了一夜,这会儿阳光肆意地涌进客厅。
他于灿烂耀眼的金芒中抬起头,眼底的光芒带着几分笑意:“早,我订了早餐,过来吃吧。”
向晚卿挠了挠蓬乱的头发,嘟着唇走了过来。
她的餐桌不大,只够四个人坐的,岳星轮订了两碗粥和几个小包子。
她一坐下来,他将她的那份推到她面前。
他的衬衣已经干了,袖口向上拉了一小截,领口也零乱地敞开。全身上下并没有多么整洁,只有五官格外的笔挺深邃。
他没有看她,只是安静地吃着早餐。
向晚卿咬了几口包子,目光扫向他,嚼在嘴里的包子是索然无味,但他的淡定却让她心底有了几分味道。
涩涩的,胀胀的。
他可能还不知道和她在一起,自己会面临什么吧?
“岳星轮。”
有些事还是要问问,必竟他们以后还得生活,不能当成小孩过家家那样,说完真的反悔。
“嗯?”
他抬起眼,明亮的瞳仁突然变成深邃,漆黑的眼谨慎地看向她。
仿佛她下一秒就要反悔。
向晚卿托着下巴,巴拉着粥,垂着眼问他:“你手里有多少存款,我是说不被沈家支配的存款。”
如果有一些存款,可以考虑理财。
如果没有,只能另做打算。
岳星轮明显愣住。
他一直以为向晚卿想要名利地位,甚至想报复,可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只是单纯想搞钱。
昨晚他站在雨里,任由雨水冲刷着他的大脑,他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没有看见。
只是在想,如果自己交出了全部,她还是无动于衷该怎么办?
他甚至在想,如果走到那个地步,他不介意用米途来威胁她。
于岳星轮,他并不是世俗的男子,无法做到世俗的那些‘成全’或是‘假仁假义’。
他想要向晚卿,不管她是恨了自己还是利用了自己,结果他一定要得到她。
在马斯洛的七个需求层次中,岳星轮很明确的知道,自己只有两个需求:生理需要和自我实现需要。
而向晚卿是他赖以生存的生命源泉,更是他坚不可摧的本能理想目标。
中间所有的需求他都不需要。
如果她真的只想搞钱,那真是太容易了。
他喝了口粥:“国内银行的存款差不多五千多亿,国外的有一部分还没转过来,你要的话我都转给你。”
向晚卿:“......”
向晚卿:“多少?”
好像又回到了八年后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问她要五百块钱停车场。
她也对这个数学抱着同样的疑问。
岳星轮被她的表情吓到,生怕大小姐不满意:“算上国外的资产,差不多九千多亿。”
向晚卿:“不受沈家支配吗?”
岳星轮眸尖睨着她:“我自己赚的钱,为什么受沈家支配,难道你觉得我是靠沈家吃饭的?”
向晚卿:“......”
所以,她这段时间在干么?
九千多亿,她躺平好不好?
彭佳说的对,她应该和岳星轮好好谈谈。
幸亏现在不晚。
她低下头喝粥,说实话,心里爽了。
只是对面的岳星轮看着她的表情不太放心:“向晚卿,你不会又反悔了吧?”
“啊?”
她眨着那双无辜的眼:“没有啊,我像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吗?”
岳星轮抿着唇,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子幽怨:“还挺像的。”
向晚卿:“......”
这话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才能证明自己真的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向晚卿咬着筷子,比岳星轮更幽怨地嘟着唇。
好在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才幸免于这场尴尬的气氛中无法自拔。
但看到来电,她又感觉不好了。
沈亦寒这个时候给她打什么电话?
向晚卿握着手机,扫了岳星轮两眼,这电话她是接还是不接?
是回房去接,还是当着他的面接?
一阵纠结,向晚卿决定把难题交给岳星轮:“沈亦寒。”
岳星轮抬了下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
向晚卿瞪着他,直接郁闷了。
但这场祸事是她自己惹的,现在也怨不着人家。
纠结了不到一秒,向晚卿大大方方地接起来。
那面沈亦寒开场白几乎万年不变:“今天有时间吗?想请你吃饭,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向晚卿扫着岳星轮,还得注意自己的语气和表情别太作:“那个,最近比较忙,有什么事能电话里说吗?”
“这样啊,那也行。”
沈亦寒没有勉强,只是语气有些抱歉:“其实我和顾若男之间的事你也知道,我一直在回避着她的感情,我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对她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向晚卿:“......”
沈亦寒笑道:“真的很抱歉,我一直拿你当朋友。”
不知道渣男语录是不是标准统一的,不过这一刻向晚卿一颗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
她对这个渣男的话术简直不要太高兴:“哪里哪里,我其实也一直拿你当朋友看。”
岳星轮听到这句话,微微抬起头,
向晚卿干脆侧了下身体,继续说:“那个,你和若男姐如果复婚的话,是不是要补办婚礼,需不需要我当伴娘?”
沈亦寒:“......”
岳星轮:“......”
挂断电话,向晚卿的心情就像昨晚的暴风雨,终于拨开了所有的云雾。
她没看岳星轮满眼怪异的神情,拿了个包子咬两口:“这包子真好吃。”
又喝了口粥,,频频点头:“粥也很好喝,星轮哥哥,我发现你真的很会买吃的,上次的芬必得治头疼也很厉害。”
岳星轮:“......”
所以这是在夸芬必得还是在夸他?
不过向晚卿这副模样,倒是让岳星轮也笑了出来。
他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气,真的雨过天晴了。
吃完早饭,向晚卿要去公司,不过大小姐出门前又是换衣服又是化妆。
双手都不够用了,还得问他:“你昨晚开没开车来?”
“我打车来的。”
她快速化了眼线和眼睫毛:“那我一会儿先送你去欧锐吧。”
“好。”
她在涂唇膏:“那你晚上去接我哦,我要去上次那家餐厅吃饭,那个鱼翅粥。”
“还有,你让你助理把我的车拉去年检一下,我最近实在没空。”
“明天早晨,你别忘了来接我......”
岳星轮站在悬关处,拿着向大小姐的书包,听着她一连串的吩咐。
这一刻,十年的漫长等待,八年的疯狂思念,全都化成了一声宠溺且满足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