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见黎仍在迟疑,“若是陛下怪罪?”
“那也是臣欺瞒了县主,与县主何干?”姜见黎笑道,“县主权当不知臣的主意,陛下要怪罪也只怪罪臣,反正陛下惯来看臣不顺眼,也不差这一回。”
姜见玥不说话,低头思索,姜见黎也不催促,自顾自喝茶,以她对姜见玥的了解,姜见玥会答应的。
果然,姜见玥咬牙道,“那就有劳阿黎了,事成之后……”
“哎!”姜见黎抬手制止,“臣已从县主那里得了农庄与酒楼,足够了。”
姜见玥心头大石落地,步履轻快地离去,她一走,姜见黎立刻唤来豆蔻,交代了她几句,“不必特意挑嫩的,随意些。”
豆蔻心中疑惑,却也没有追问,满腹狐疑地领命而去。
姜见黎饮完最后一盏熟水,熄了火,瞧着还有些剩下的甘蔗皮,心下一动。
今日的御膳,仍旧是素食。
萧贞观趴在桌案上,两眼无神,用筷箸将叶菜一根一根挑起,又一根一根丢下,眼看半个时辰过去,一口都没吃。
青菡在一旁看得着急,声音轻柔地劝道,“陛下,多少用些吧。”
萧贞观幽幽叹了口气,丢下筷箸,靠在曲面凭几上,抱臂望向殿外,“今日是不是姜见黎返城当值的日子?”
“是。”青菡拿不准萧贞观的意图,试探道,“陛下的意思是,现在就召姜园监觐见?”
“让她过来,就说朕要问她万作园的事。”
司农寺里,姜见黎刚准备与同僚一道去饭堂用膳,人还没坐下,就见到一脸笑意的吴大监,“姜园正,陛下召见。”
姜见黎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日头还没爬到院子里那棵杨树的树顶,萧贞观这就等不及了?
“是,”姜见黎拱手,“臣遵命,请大监容臣去取一样东西。”
“姜园监快些,莫让陛下等急。”
姜见黎取了箩筐背在背后,吴大监忍不住看了好几眼,终是没问。
等到了勤政殿,将箩筐摘下让宫人检查,吴大监才看到,姜见黎竟带了一筐菜过来,绿油油的,也不大新鲜,瞧着像是菠菜,心中顿时替她捏了把汗。
陛下如今看到绿的东西就烦,她带这东西,岂不是正好触了陛下眉头吗?
“可以了,进吧。”宫人检查完毕,给姜见黎放行。
御膳凉了个透彻,萧贞观一口没用,青菡带着宫人将饭菜撤下,路过姜见黎身边时,姜见黎偏头看了一眼,暗道萧贞观果真是个难伺候的,便是素食,膳房也是挖空了心思极尽精巧,这样都不吃。
要她说,萧贞观就是太过养尊处优,扔野外饿上几天,保准回来后连草都能咽下。
当然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她心头一闪而过,她还没大逆不道到将皇帝扔去野外的地步。
萧贞观神色冷淡,从姜见黎的身影一出现,就盯上了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心中下了结论。
姜见黎一点都没见瘦!果然不出她所料,她这个天子在宫里清修食素,姜见黎却在宫外山珍海味!要不然万作园刚搬迁正是诸事繁杂的时候,她怎么还能一点都不见清减?!
认定之后,萧贞观面色越发不善,姜见黎懒得去理睬,反正萧贞观每回召见她,都没什么好脸色。
大约还是有的,就是上回在勤政殿坑了逼迫她吞姜的那回。
“臣请陛下安,吾皇万岁。”姜见黎将箩筐放在一旁,跪下行礼。
萧贞观故意不叫起,视线落在她低下的后脑勺上,阴阳怪气道,“姜园监莫不是忙碌得眼睛也不大好了,你看朕的样子,像安吗?”
“陛下恕罪,陛下为南北诸郡灾情忧心,食不下咽,是臣说错了话。”
萧贞观听着这话像是在讽刺她,顿时气了个仰倒,冷哼一声,“起来吧。”
姜见黎缓缓起身,在殿中站定,“陛下,听闻您今日胃口不佳,故而臣给您带了样东西。”
这话不对,再加上姜见黎一副看好戏的神色,萧贞观情不自禁地怀疑她发现了什么。
“什么破烂东西也往勤政殿里头送,”萧贞观故作镇定,目光瞥向一旁。
“臣带来的东西自是比不得宫里头的金贵,只是,”姜见黎慢悠悠地说,“只是也不是什么破烂,粗糙是粗糙了些,却能让陛下对前朝有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