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之后的第七日,萧贞观在曲江池旁大摆琼林宴。
新科状元是位女郎,师出涿州毓秀书院,身着红色状元袍跨马游街时,引得朱雀大道两旁阵阵惊呼。
榜眼已过不惑之年,骑在马上目不转睛,游街之时恰好被去万方楼的姜见黎遇上,她瞧着榜眼郎的严肃模样,直觉这位该去御史台,参遍前朝大小官吏,让萧贞观一看见就头疼。
探花郎是个熟面孔,虽然只一面之缘,但足够给姜见黎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位探花郎瞧着可谓君子端方,温润如玉,听闻是浙安郡人士。”
“难怪,浙安水土养人,又多出名士,听闻这位郎君名叫傅缙,在浙安一带也是少年成名。”
姜见黎这才知晓,原来观政殿上让萧贞观焦躁不安的人,名为傅缙。
状元是女郎,榜眼年不惑,而这位傅探花郎既年轻,又面如冠玉,最是吸引女郎们的目光,才走出一断,身上已不知被扔了多少香帕。
“看来今日最出风头的,便是这位探花郎了。”
“何止啊,若是曲江池边琼林宴上,探花郎能一展身手,夺得陛下青眼,日后还不平步青云?”
“啧,连陛下你也敢打趣,你不要命了?”
“什么叫打趣?陛下也到了择婿的年纪,听闻啊,前朝百官都在上奏疏请求陛下早些成家呢!”
“可是陛下择婿,未来的夫婿该称什么呢?皇后?难不成也是夫人?”
说这话的人被同伴狠狠敲了一扇子,“怎么能称夫人!”
“那晋宁夫人不就是……”
“咚,”又是一扇子。
“这如何能一样!”
被敲了扇子的人捂着痛处瞪眼,“怎么不一样?”
二人还在争论着,姜见黎放下茶饮转身离开,不欲继续听下去。
傅缙同晋宁夫人一样?
怎么可能?
转身下了楼,金管事急匆匆地小跑了过来,抹着汗道,“黎娘子,可算寻找您了,府中派人来找您,怕是有急事。”
到了后堂,发现来的是姜见玥,姜见黎这才明白为何金管事不肯说来的是何人。
“县主?”姜见黎解开臂缚让宽袖垂下,问道,“县主不去琼林宴,来这儿做什么?”
“我是来接你一道去的,”姜见玥眼疾手快地扯住姜见黎的袖子不让她走,“是姨母的意思。”
那就没法子了。
姜见黎在姜见玥的监督下登上马车,马车一启动,姜见玥就丢过来一个包袱,“将衣裳换一下。”
姜见黎想换,将包袱丢了回去,“阿姐让我去做什么?”
姜见玥没见包袱丢回来,而是解开上头的结子,将里头的衣衫抖了出来,“这你得去问姨母,我也是听姨母的命令行事。”
姜见黎仰面躺倒,左腿架到右腿上抖抖脚踝,“县主猜不出来?”
“我应该猜出来吗?”姜见玥翻找出衣领,脚尖碰了碰姜见黎的胳膊,“快些穿上。”
姜见黎瞥了眼道,“榴花色?我不穿。”
她素来只穿青、玄二色的衣裳,这等艳色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身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此次琼林宴,朝中未曾嫁娶的官吏皆会列席,陛下虽未明言,但用意十分明显,你不能不去。”
姜见黎翻身坐起,“那我应当着官袍。”
“陛下说,琼林宴无需拘束,不必特意着官袍。”
姜见黎望着榴花色的衣裙,下不去手,姜见玥无奈,“那你问问外头的晓霜愿不愿将她的衣裳同你这件换一换。”
晓霜今日穿了件天青色腰裙,纯色衣衫,无一丝花纹,姜见黎十分满意。
刚换好衣裳,马车就到了地方。
萧九瑜身边的林檎等得望眼欲穿,生怕姜见玥请不来姜见黎,待看到姜见黎穿着裙裾从马车上下来,总算松了口气,“黎娘子,殿下等着您呢。”
姜见玥后退一步,忽视姜见黎投过来的目光,“我去给陛下请安。”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见黎摸了摸鬓角,思索一会儿该找个什么借口溜走。